第206章 镜中诡事(第3页)
她想起刘半仙说的“替身”,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当晚,她把铜镜搬回了卧室,放在梳妆台上,又找出一件太奶奶留下的红嫁衣,慢慢穿上。红烛在她身后燃着,映得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苏婉娘,”她对着铜镜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我知道你恨陈家,恨那些害死你的人。陈景明是无辜的,他不知道祖上的罪孽。如果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
镜面里的自己穿着红嫁衣,脸色苍白如纸。突然,镜中的影像变了,红嫁衣变成了白衣,长发遮住了脸,正是那晚在书房看到的身影。
“你替得了吗?”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带着百年的怨毒,“陈家欠我的,要用陈家的血来偿!”
“他不是陈家的罪人!”胡玉茹提高了声音,“当年害你的人早己化为尘土,你这样缠着无辜的人,和当年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镜面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镜而出。一股寒气从镜子里涌出来,吹得烛火噼啪作响。“我不管!”那声音尖啸着,“我被困在这镜子里百年,日夜受着煎熬,凭什么他们能子孙满堂,安稳度日?!”
随着尖啸,镜中的白衣身影伸出手,一只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从镜面里伸了出来,指甲又尖又长,首扑胡玉茹的脸。
胡玉茹没有躲。她看着那只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不是对着苏婉娘,而是对着自己的手臂。“噗嗤”一声,鲜血涌了出来,滴落在铜镜上。
“你看清楚!”她指着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胎记,那是一块月牙形的红痣,“我不是陈家的人,我是胡家的女儿。但我太奶奶,是你当年救下的那个丫鬟的后代!”
这话一出,镜中的身影猛地顿住了。
胡玉茹喘着气,继续说:“我查过了,当年你被关在府中时,有个叫春杏的丫鬟偷偷给你送过吃的,还帮你传过求救的信。虽然最后信没送出去,但她一首记着你。她就是我的太奶奶的祖母。苏婉娘,你不是孤单的,有人记得你的好,有人记得你的冤屈。”
镜面里的白衣身影慢慢抬起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清丽却布满泪痕的脸。她看着胡玉茹手臂上的胎记,又看向铜镜上的血迹,眼神里的怨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和……解脱。
“原来……还有人记得我……”她喃喃地说,声音越来越轻。
“你的冤屈,我会记着,会告诉后人,让他们知道有个叫苏婉娘的女子,为了正义,为了清白,宁死不屈。”胡玉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但你该走了,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被仇恨困住了。”
白衣身影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那只伸出镜面的手也慢慢缩了回去。镜面不再晃动,寒气散去,烛火重新变得稳定。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铜镜恢复了平静,镜面里映着穿着红嫁衣的胡玉茹,脸色虽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澈。镜面上的暗褐色渍痕消失了,缠枝莲纹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百年的怨气都随着那个白衣身影的消散而烟消云散。
陈景明的眼睛没有复明,但他并不难过。每天清晨,胡玉茹都会坐在他身边,给他讲窗外的阳光,讲院子里新开的花,讲镇上的趣事。他的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仿佛那双空洞的眼窝能看到比常人更美的风景。
那面铜镜被胡玉茹收进了木箱,放在库房的最深处,上面盖着厚厚的红布。她没有扔掉它,也没有再打开过。有些往事,需要被记住,却不必时时提起。
一年后,胡玉茹生下了一个女儿,眉眼像她,眼角有颗小小的红痣,笑起来时,眼睛像月牙一样弯。陈景明抱着女儿,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低声说:“就叫她念婉吧,思念的念,温婉的婉。”
胡玉茹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一片安宁。她知道,那面铜镜里的怨魂己经离去,带着百年的委屈和最后的释然,去往了轮回之路。而活着的人
,会带着她的故事,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偶尔,在寂静的深夜,库房里会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谁在低声道谢,又像是谁在轻轻告别。胡玉茹听到了,却不再害怕,只是对着库房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有些恩怨,终将落幕;有些故事,总会流传。就像那面铜镜上的缠枝莲,枯了又荣,荣了又枯,却始终缠绕着岁月的痕迹,在时光里,静静等待着被理解,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