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小粟米

陆澈甲胄上的银线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温南枝望着他指尖碾着的粟米,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落雨的清晨。

 那时暖泉的水汽裹着雨丝漫进草屋,老巫医的铜铃在药罐边晃出清响,而她腕间的暖疤正随着脉枕上的指尖微微发烫。

 “你记不记得,”她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老巫医把着脉时,你差点碰倒了药柜上的玉露瓶?”

 陆澈捏着粟米的手指一顿,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漫进甲胄领襟。

 那天他替她撑着油纸伞穿过粟米田,雨珠打在叶片上的声响里,她忽然说晨起总犯懒,连揉面时都握不住擀面杖。

 此刻回想,才惊觉那时她腕间的暖疤便已常泛微光,像埋在土里的粟米种,悄悄吸足了暖泉的水汽。

 “我哪有碰倒,”他低声辩驳,指腹却无意识地蹭过她腕骨内侧——那里曾有块因紫雾留下的冰痕,如今早已化作与他眉心呼应的暖疤。

 “是老巫医故意吓我,说什么‘脉象里缠着双生纹的暖光’,害我把伞骨都捏弯了。”

 温南枝笑出声,想起那日他攥着伞柄的指节泛白,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靴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老巫医捻着胡须笑他“护粮人遇着自家事倒成了新兵”,转身从药柜深处摸出个赭石陶罐,罐口封着的蜡上还压着片粟米叶。

 “他说这是初代家主传下的‘暖根散’,”她抬手替他理了理歪斜的甲胄肩带,“说要拿暖泉水调开了喝,能让‘小粟米’像粟米穗一样扎实。”

 陆澈喉头滚动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当时接过陶罐时的手忙脚乱。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滴落在陶罐的蜡封上,他却只顾着看温南枝鬓角的水珠,直到老巫医咳嗽着提醒“药要凉了”,才惊觉自己把陶罐抱得太紧,蜡面上都印出了掌心的纹路。

 “后来你回屋煎药,”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那道暖疤贴在自己掌心,“我在灶房外听见你跟小稷们嘀咕,说‘这药闻着像去年冬天熬的粟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