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贺三郎(第2页)

 像是被贺庭方的话刺痛,绝望和阴霾爬进贺三郎的眼底,他垂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是啊,子信死了。他被你们害死了。” 

 贺三郎冷笑,眼尾挑起的神态与年少的裴凌云如出一辙。 

 他踩着十七岁裴凌云走过的脚印,活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这世间无他,我便去做他。” 

 “我就是他。” 

 贺庭方被气得面色发青: 

 “你简直是疯了!来人,家法!” 

 “老爷!这又是怎么了?” 

 贺夫人牵着外孙女来花园玩,一来就撞见贺庭方要请家法。 

 “老爷,三郎身子弱,经不得这些。你要撒气,也不能撒在三郎头上!” 

 贺夫人急着挡在父子俩之间,紧紧地把小儿子护在身后。 

 与夫君不同,贺夫人最心疼的就是三郎,府中上下,谁也不能碰三郎一根头发丝。 

 “你就只会惯着他,他就是被你惯成今天这副样子的!” 

 贺庭方看着夫人这溺爱儿子的模样只觉得头疼,又见小外孙女在旁边,不便发作,愤然挥袖离去。 

 贺夫人追着贺庭方去劝。 

 贺三郎孤寂地站在八角亭内,眼中映着粼粼池面。 

 春风起,几瓣乱红飞过,沾在他发间,如一幅美人图。 

 “三舅父。”方才随着贺夫人一同来的小姑娘上前,轻轻拉了一下贺三郎的袖子。 

 贺三郎回神,看见小外甥女时,目光柔和了几分: 

 “婉儿来了,你母亲呢?” 

 慕容婉仰头道:“王府这两日事务忙,我娘抽不出身,今日只有我来看外祖母。” 

 贺家生了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儿贺妍嫁给了七王爷,如今已是七王妃。 

 慕容婉伶俐可爱,五岁

便被封了衡阳郡主。 

 “三舅父,外祖父方才说你学谁呀?” 

 贺三郎重新在案上铺了画纸,提笔蘸墨: 

 “在说这世间最好的郎君。” 

 慕容婉笑:“三舅父你就是啊。大家都说三舅父郎艳独绝,大瑜找不出第二个呢。” 

 笔墨在宣纸上游走。 

 一株素雅的兰花在笔下生长。 

 贺三郎清冷得苦涩的声音落下: 

 “我不是。 

 我学一辈子,也及不上他。” 

 …… 

 黑匪山。 

 几场春雨过后,山上青草疯长。 

 苏知知和薛澈趴在大石板上画画。 

 大石板被打磨得很平整,下面又垫了数块小一些的石头,用于抬高固定。 

 这么一来,大石板就成了一张露天的大桌子。 

 今日要学的是丹青之法。 

 苏知知在学堂平日以读书识字为主,但每个月会有一天学画画。 

 这是苏知知去年开始闹着要学的,她觉得画画可比写字好玩。 

 秦老头对丹青一窍不通,于是这责任落在了村长郝仁头上。 

 孔武只要识字,不用学画画,故而今天不来,只有苏知知和薛澈两个学生。 

 郝仁先作了一幅画给苏知知和薛澈做范例: 

 “……胸中有画再落笔,记住虚实相生,且运笔不可过快……” 

 薛澈看见郝仁寥寥几笔,黑匪山四周的地貌已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