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6)何足道也
“幻想乡之夜”的两年后
这一天,中东巴国的某处海滩边,一位正在捡拾贝壳的小男孩在海边发现了一具长发男人的尸体。
这是一个黑发黄肤、东亚面孔的男人,浑身未着片缕,精壮的肌肤浸泡在略有浑浊的海水中,乌黑长发如同海藻般随着浪潮来回浮动。
在这种战争频发的地区,尸体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因此小孩并未显露出过于激动的反应。
况且要说这是一具尸体,却又不准确。
男人虽然双目紧锁,嘴唇泛白,可他的肌肤光滑紧实,既没有尸斑或者腐烂的痕迹,也没有被水浸泡后的浮肿与巨人观。
比起尸体,他反倒更像是一个被海浪推上岸的落难者。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好心,小孩尝试着将男人拖上岸,在发现力气不够后又试图唤醒男子。
叫唤了几声,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眸中仿佛要爆射出一缕光芒。
“呜啊!”小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男人支撑起身子,又环顾了四周,随即痛苦地捂住额头,像是记忆和精神受到过损伤。
缓和了一会儿,男人将目光落在了小孩身上。
“你...你还好吗?”小孩用阿拉伯语胆怯地问道。
男人木讷地点了点头,仿佛大梦初醒。
小孩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男人又痛苦地抱起脑袋。
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的脑袋中有许多知识——历史,人文,语言,科学,哲学。唯独没有关于他过去的记忆,就好像他曾经的人生只是一片空白。
他失神地摇摇头,不自觉用炎黄语回答:
“无名无姓,何足道也?”
小孩听得发懵。他别扭着脸,努力复述男人的发言:
“呜命...呜呜...河祖...耶...”
片刻后,小孩歪着脑袋问道:“河祖...河祖?”
“河祖......”男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的发言令小孩颇为困惑,不禁产生歉意。
不过这个弄巧成拙的名字,他倒也颇为喜欢。毕竟他这种失忆之人,正好需要一个像样的称谓。
“你可以叫我‘河祖’,这就是我的名字。”河祖回忆起关于阿拉伯语的知识,流利地回复道:
“孩子,看来是你救了我。既然如此,我会给你相应...不,远超于等价的报答。说一说你的处境,以及这片地区的形势。在此之后,我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
......
两年后
河祖站在当年苏醒的海滩,一袭风衣,破旧的衣摆随海风舞动,如同一位风尘仆仆的旅人。
他戴着白色面具,令他的真容永远隐藏在幽秘之中。
“两年了......这场战争也该结束了。”河祖眺望着灰蒙蒙的海面,低声呢喃道。
“你打算走了吗,河祖先生?”一男一女两个佣兵从他身后走来,男佣兵轻佻地招手打了个招呼。
河祖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意外,转过头道:“没错,我要离开这里,前往合众国。”
“合众国,那老远了~你要去干啥?”男佣兵笑着问。
“去结束这里的战争。”河祖的眼眸宛若时间长河般深邃:
“这几年间,我虽然毫无过去的记忆,但我的理性本能与哲学知识却要我阻止这场荒诞的战争,拯救陷于水火之中的无辜受难者。”
“所以我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战斗了两年。我认为只要一点一滴地努力,就能终结这场战争,让人们重获幸福安康。”
“只是我最近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河祖扼住手腕,摇头叹息:
“战争的源头不在这里,而在合众国,是那些将他人的土地当作棋盘、将他国的子民当作棋子的政客与商人。”
“所以想要结束战争,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我要去合众国,将此地苦难的源头——扼杀。”
男佣兵听得面色发白,眼中那狐狸般的狡黠也收敛了起来:
“好吧~那你想怎么过去?别忘了,你早就被世界各大国家通缉了,又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任何交通载具都不会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