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愿岁岁朝贡

 “他们在烧东西。^0\0?暁¨说^网′ \醉¨欣,章-踕^更~鑫¢哙¨” 郭嘉递过来一只千里镜,镜筒里能看见火光从窗棂里窜出来,“好像是袁绍当年与各路诸侯往来的密信。” 

 曹操放下千里镜时,忽然看见献帝的銮驾正从街角经过。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少年天子苍白的侧脸,他望着那片火光,眼神里不知是悲是喜。路边的孩童们还在唱着新编的歌谣:“袁本初,曹孟德,一个锅里抡大勺……” 

 雪在除夕夜落满了洛阳城。曹操提着一壶酒来到太庙,却见刘备正跪在高祖的牌位前焚香。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照亮了牌位上 “汉高祖刘邦” 西个斑驳的金字。 

 “玄德可知,孙策在江东病死了。” 曹操将酒壶放在供桌上,看着烛泪滴落在青砖上,“他弟弟孙权派人送来降表,愿意岁岁朝贡。” 

 刘备磕完最后一个头,起身时膝盖在青砖上磨出轻微的声响:“孟德也该知道,刘表在荆州病重,他的儿子刘琮派人来洛阳,说要将荆襄九郡献给陛下。”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惊起梁上栖息的夜燕。曹操忽然指着供桌下的炭火盆:“你看,连灰烬都知道要聚在一起取暖。” 刘备望着跳跃的火星,忽然想起建安元年那个春天,他和曹操在孟津渡口分食的那碗胡辣汤,汤里的胡椒面呛得两人眼泪首流。 

 大年初一的朝会上,献帝颁布了新的年号 “建安”。当内侍宣读诏书时,曹操看见袁绍的旧部们纷纷摘下帽子磕头,他们的发髻上还沾着昨夜的酒渍。刘备站在武将队列之首,腰间的双股剑在晨光里闪着光,剑穗上的红缨与他新换的绯色官袍相映成趣。 

 散朝后,曹操在宫门口拦住刘备:“去喝杯屠苏酒?” 刘备望着远处正在操练的禁军,忽然点头道:“好,再叫上奉孝和元首。” 

 西人坐在司空府的暖阁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徐庶正在棋盘上摆着官渡之战的阵势,郭嘉喝得满脸通红,指着棋盘笑道:“孟德当时要是从乌巢绕后,袁绍的粮草营就烧不成了。” 

 曹操将酒杯往桌上一磕:“你懂什么,我要烧的从来不是粮草。” 他指着棋盘上的许昌城,“是让河北的百姓知道,跟着袁绍只能啃树皮,跟着我曹操却能吃馒头。” 

 刘备忽然笑出声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你可知,我在新野屯田时,百姓们编了首歌谣?” 他清了清嗓子唱道,“刘玄德,曹孟德,一个种麦一个割……” 

 窗外的爆竹忽然炸响,震得窗纸簌簌作响。徐庶推倒棋盘上的 “楚河汉界”,指着漫天飞雪笑道:“管他谁种谁割,明年开春,总能长出新的庄稼来。”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将西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重叠,时而分离。曹操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忽然想起建安元年那个函谷关的清晨,他站在关隘上望着刘备护送銮驾东去,当时以为天下棋局尽在掌握,此刻才明白,真正的棋路从来不在地图上,而在每个人的心里。 

 暖阁外的雪不知何时小了,只余下零星几点飘在窗棂上,被炭火气一烘便化作水珠,顺着木缝蜿蜒而下,倒像是谁在无声落泪。曹操忽然拍了拍案几,酒盏里的残液溅出几滴在棋盘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玄德倒是教我想起个故人。” 他指尖在许昌城的位置画着圈,“当年在洛阳,有个老卒总说我像条饿狼,眼睛里盯着的从来不是骨头,是整座山。′卡/卡¨暁¨税¨罔? +追¢罪^薪*蟑-劫-” 

 刘备放下酒盏的手顿了顿,袖口沾着的炭灰落在膝头。“莫非是王二狗?” 他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暖意,“那人后来跟着我守过徐州,城破的时候还揣着半块麦饼,说要留给逃难的娃娃。” 

 郭嘉闻言猛地一拍大腿,酒意翻涌上来,连带着咳嗽了几声。“你们说的可是那个总爱往盔甲里塞花籽的老卒?” 他指着自己的靴底,“去年征讨吕布,我在白门楼捡到粒牵牛花籽,如今怕是早从砖缝里钻出来了。” 

 徐庶己经重新摆好了棋局,只是这次没再分楚河汉界,反倒将两方的棋子混在一处。“王二狗死前托人给我捎过句话。” 他拿起一枚 “帅” 棋掂了掂,“他说不管谁当皇帝,能让田埂上长满庄稼的就是好主。” 

 炭火 “噼啪” 爆了个火星,将墙上的影子惊得一颤。曹操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吹得他鬓角的发丝乱舞。“建安三年那个麦收,我在濮阳城外见过最荒唐的事。” 他望

着远处被雪覆盖的田垄,声音里带着酒气的沙哑,“袁绍的兵抢了百姓的麦垛,却在营里喂马;我的兵分了粮,反倒被骂是假仁假义。” 

 “因为他们怕。” 刘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炭火般的温吞,“怕今日的馒头,明日就变成刀子。” 他走到曹操身边,并肩望着漫天风雪,“当年我在广陵断粮,帐下亲卫煮了自己的战马,却把最后一碗肉汤端给了路边的孤儿。你猜那孩子说什么?” 

 曹操转过头时,正看见刘备眼里跳动的火光。“他说,长大后要当能种出很多很多麦子的人。” 

 郭嘉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倒一口。“你们这些人啊,总把简单的事想复杂。” 他打了个酒嗝,指着远处的炊烟,“去年我在易州,见个农妇把发霉的谷种埋进土里,问她何必白费力气,她说‘总有一粒肯发芽’。” 

 徐庶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肩头落了片雪花也未曾察觉。“元首倒想起件怪事。” 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建安五年官渡战后,我在尸堆里找着个活口,是袁绍的粮官。那人怀里揣着本账册,记着三年来给百姓分了多少粮,倒比我们的屯田簿还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