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梦见家中那张牛皮转世投胎成人叫做董育井
玉皇大帝张兴东从紫霄宝殿的龙榻上惊醒时,案头的玉烛正爆出第三朵灯花。他抬手按在眉心,指尖竟沾着些微糙的纤维——那是三百年前,他在凡间历劫时,曾日夜摩挲的一张牛皮独有的触感。
侍立在侧的太白金星见玉帝玄色龙袍的襟上沾着几缕灰褐色的毛絮,在天界金光中轻轻颤动,不由得轻"咦"一声。这些毛絮细看之下,竟带着牛皮特有的纹理,像是刚从鞣制好的皮子上捻下来的。
"金星,"张兴东的声音带着未散的迷蒙,他捻起一缕毛絮,那纤维在他掌心微微蜷曲,"你说,凡间的皮革若被人用心对待,会不会记着前尘的温度?"
太白金星稽首:"万物皆有灵,皮革承托人身,吸纳气息,最易藏着执念。只是皮革属死物,寻常鞣制之物难入轮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蒙了天恩,或是被人日日贴身使用,染上了太深的人气,方能聚魂转世。"老神仙目光落在那缕毛絮上,"陛下又梦到当年的牛皮了?"
张兴东望向云海翻腾的南天门外。三百年前他历劫时,曾在陕北延安府的安塞县做过皮匠的学徒,化名张鞣,跟着师父董老汉鞣制皮革。师父有张传家的黄牛皮,是他年轻时亲手鞣制的,皮质柔韧,带着淡淡的松烟香,用来做马鞍格外耐用。师父叫它"老鞣",说这张牛皮陪着他走南闯北,救过他的命。
那牛皮确有灵性。每逢张鞣鞣制时手法不对,它会变得僵硬;待他找到窍门,又会重新变得柔软。有次他在山里遇到狼群,慌不择路间摔下土坡,是背着的牛皮垫了他一下,才没伤着骨头。他爬起来时,分明看见牛皮上的毛竖了起来,像是在替他后怕。
归位那天,他在皮坊最后摸了次"老鞣",牛皮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像是在挽留。他心头一动,指尖凝了滴瑶池的玉液,轻轻抹在牛皮的边缘:"若你有灵,来世便去个能让你安稳度日的地方吧。"
原是句无心之语,却成了三百年间反复纠缠的梦。昨夜的梦尤其清晰——他又回到那间皮坊,几个兵痞正抢东西,师父抱着"老鞣"不肯撒手,被推倒在地。他扑过去护着,却被一枪托砸在背上,眼睁睁看着兵痞举刀要劈,那牛皮忽然鼓起,像块盾牌似的挡在前面。再睁眼时,是间土窑,接生婆抱着个男婴出来,笑着说:"董家添丁了!这小子哭声跟打雷似的,壮实!"
那婴儿的左胳膊,有块巴掌大的浅褐色胎记,纹路恰似牛皮的肌理,正落在当年他抹玉液的位置。
"他叫董育井。"梦里董家汉子粗声说。
三日后,太白金星捧着凡尘簿进来时,脸上带着几分讶异。"陛下,真有此人。"簿子摊开的页上,画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穿着粗布短褂,正坐在皮坊里鞣制皮革,胳膊上的胎记在汗水里若隐若现,"安塞县董家坳人,爹娘是皮匠,这后生打小跟着学制皮,手艺比他爹还好,只是性子执拗,说要守着老手艺,不肯跟着别人做假皮子。"
画像里的董育井正用木槌敲打皮革,胳膊上的肌肉随着动作绷紧,像极了当年被张鞣反复捶打的"老鞣"。张兴东指尖落在画像上,忽然想起当年师父说"好皮子要经千锤百炼",这后生的韧劲,倒和那牛皮如出一辙。
"他过得如何?"
"董家老两口前年过世,这后生独自守着皮坊,"太白金星翻了页,"去年县里的劣绅要他做假虎皮,给十倍的价钱,他把人赶了出去,说'皮子不会说话,人不能没良心'。结果被劣绅使坏,断了他的销路,如今日子过得紧巴。"
张兴东喉间发紧。他见过凡间的假货,那些用劣质皮革冒充好皮的勾当,像极了当年兵痞抢走"老鞣"时的蛮横。
"备云辇。"他起身时,龙袍上的金线轻轻颤动。
"陛下!"太白金星急了,"礼法司盯着您的行踪呢......"
"朕去看看老朋友。"张兴东换了身粗布短打,把仙气敛得一丝不剩,活像个走江湖的货郎。
云辇落在董家坳外的老槐树下,正是深秋时节,山坳里飘着松烟和皮革的混合香气。张兴东顺着鞣皮的气味走,远远看见间土坯房,院里挂着几张晾晒的皮革,一个后生正站在石槽边捶打皮子,动作有力,木槌起落间,"砰砰"的声响像在打鼓。正是董育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