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梦见家中养的小母鸡转世投胎成人叫丁魏想

 鸡魂入梦

 玉皇大帝张兴东从紫霄宝殿的龙榻上惊醒时,案头的玉盏正泛起第三圈涟漪。他抬手按在额间,指尖竟沾着些微暖的绒毛——那是三百年前,他在凡间历劫时,曾日夜照料的一只小母鸡独有的触感。

 侍立在侧的太白金星见玉帝玄色龙袍的襟上缠着几缕嫩黄色的鸡毛,在天界金光中轻轻颤动,不由得轻"咦"一声。这些绒毛细看之下,竟带着家禽特有的柔软,像是刚从鸡身上褪下来的。

 "金星,"张兴东的声音带着未散的迷蒙,他捻起一缕绒毛,那软羽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你说,凡间的禽鸟若被人用心喂养,会不会记着前尘的暖意?"

 太白金星稽首:"禽鸟有灵,朝夕相伴间最易生情。只是飞禽渡厄需经六道轮回,寻常鸡犬转世后,前尘记忆早已被啄食干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蒙了天恩,或是带着护主的执念,冲破了孟婆汤的迷障。"老神仙目光落在那缕黄毛上,"陛下又梦到当年的小母鸡了?"

 张兴东望向云海翻腾的南天门外。三百年前他历劫时,曾在江南的清溪村做过农户,化名张老根,守着半亩薄田和一间小院。院里有只嫩黄色的小母鸡,是他从集市上淘来的雏鸡,腿短身圆,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像团滚动的绒球。他唤它"黄绒",因为它的毛总像刚晒过的棉絮,暖乎乎的。

 那鸡确有灵性。每逢他下地归来,总会扑腾着翅膀迎到院门口,围着他的裤脚打转;夜里有黄鼠狼来偷鸡,别的鸡吓得直叫,唯有它敢冲上去啄黄鼠狼的尾巴,哪怕被甩得老远,也不肯退缩。有次他生了急病,躺在炕上昏沉不醒,是黄绒把刚下的蛋一个个衔到他枕边,用温热的肚皮贴着他的手背,像是在给他取暖。

 归位那天,他在鸡窝前最后看了次黄绒,它正蹲在窝里下蛋,听见他的脚步声,探出头来"咯咯"叫着,眼里像是含着泪。他心头一动,指尖凝了滴瑶池的晨露,轻轻弹在它的鸡冠上:"若你有灵,来世便去个安稳的人家,不用再怕风雨。"

 原是句无心之语,却成了三百年间反复纠缠的梦。昨夜的梦尤其清晰——他又回到那间小院,几个猎户正举着网兜抓鸡,黄绒扑腾着翅膀往他身后躲,却被网子网住。他伸手去抢,被猎户推搡在地,眼睁睁看着黄绒在网里挣扎,嫩黄的羽毛飘落一地。再睁眼时,是间土坯房,接生婆抱着个女婴出来,笑着说:"丁家添了个丫头!这小模样,眼睛亮得像鸡崽!"

 那婴儿的头顶,有撮极淡的黄毛,像朵刚冒头的蒲公英,正落在当年他弹晨露的位置。

 "她叫丁魏想。"梦里丁家汉子笑着说。

 三日后,太白金星捧着凡尘簿进来时,脸上带着几分讶异。"陛下,真有此人。"簿子摊开的页上,画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穿着粗布蓝衫,正在菜园里摘菜,头顶的黄毛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清溪村丁家庄人,爹娘是菜农,这姑娘打小就爱跟家禽亲近,养的鸡鸭总比别家的肥壮,只是性子执拗,说要守着自家菜园,不肯把地卖给商人盖作坊。"

 画像里的丁魏想正弯腰拔草,动作麻利,腰间的围裙沾着泥土,像极了当年黄绒在菜地里刨虫的模样。张兴东指尖落在画像上,忽然想起黄绒下蛋后"咯咯"报喜的模样,这姑娘眼里的鲜活劲儿,倒和那只小母鸡如出一辙。

 "她过得如何?"

 "丁家老两口前年迁去镇上,这姑娘独自守着菜园和鸡窝,"太白金星翻了页,"去年县里的王掌柜要征她家的地,说给她五两银子,她把银子扔回他脸上,说'地能长菜,钱不能下蛋'。结果被王掌柜使坏,往她的菜地里泼了脏水,菜苗死了大半,她硬是补种了三回,说啥也不肯让地荒着。"

 张兴东喉间发紧。他见过凡间的强取豪夺,那些被推倒的篱笆、被踏平的菜地,像极了当年猎户闯进院子时的狼藉。

 "备云辇。"他起身时,龙袍上的金线轻轻颤动。

 "陛下三思!"太白金星急了,"礼法司的仙官刚查过考勤......"

 "朕去看看老熟人。"张兴东换了身粗布短褂,把仙气敛得一丝不剩,活像个走村串户的货郎。

 云辇落在丁家庄外的老樟树下,正是初夏时节,田埂上飘着菜苗和泥土的清香。张兴东顺着鸡鸣声走,远远看见个围着围裙的姑娘正在喂鸡,手里撒着玉米粒,一群鸡鸭围着她争抢,她却唯独往一只老母鸡跟前多撒了把谷子。正是丁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