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集:玉璧的温凉(第2页)
他爹活着的时候跟他说过,古玉这东西讲究多,尤其是老玉,说不定沾着前人的气,要是来历不明,留着容易惹麻烦。他想起刚才在河边,玉璧贴在腰上的那股暖意,总觉得这东西不一般。
“那咋办?”秀兰把玉璧放在桌上,不敢再碰,“要不明天拿去给公社的李书记看看?他不是读过大学吗,说不定认识。”
陈砚生点点头。李书记是去年从城里下放到公社的,听说以前在博物馆工作过,懂这些古董。他琢磨着,要是这玉璧真是文物,就该上交,要是普通的老物件,再做打算也不迟。
可那天晚上,陈砚生没睡好。他把玉璧放在枕头边,夜里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都能感觉到玉璧的温意透过枕巾传过来,像有人在轻轻拍他的枕头。有一回他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玉璧上的云纹动了起来,绕着中间的孔转,转着转着,就转出了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宽宽的袍子,手里拿着个跟玉璧差不多的东西,对着月亮举着。
他猛地坐起来,煤油灯早就灭了,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照在玉璧上,泛着一层淡淡的亮。他摸了摸玉璧,还是温温的,跟刚才梦里的感觉一样。
第二天一早,陈砚生揣着玉璧去了公社。李书记正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看见他进来,放下笔问:“陈会计,有事?”
陈砚生把玉璧掏出来,放在桌上:“李书记,您帮我看看这东西,是我昨天在河里捞的,不知道是啥。”
李书记的目光落在玉璧上,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赶紧走过来,从抽屉里拿出副老花镜戴上,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璧,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云纹上轻轻摩挲,又对着光看了半天。
“你这东西……”李书记的声音都有点抖,“你在哪儿捞的?永定河?”
“嗯,西边的浅滩,昨天补坝的时候找着的。”陈砚生说。
李书记没说话,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玉璧,叹了口气:“这是块战国时期的玉璧,你看这云纹,是典型的战国蟠螭纹,虽然磨损了点,但线条还在。还有背面这两个字,是‘长乐’,应该是当时的吉祥语。”
陈砚生心里一惊:“战国?这么老?”
“可不是嘛。”李书记点点头,“这玉璧的材质是和田玉,你看这颜色,是沁色,水里泡了几千年,才养出这么匀的黄。最难得的是,它保存得这么完整,边缘虽然磨圆了,但没有裂痕,这在出土的古玉里可不多见。”
“那……这东西该咋办?”陈砚生问。
“上交。”李书记毫不犹豫地说,“这是文物,属于国家的,得送到县博物馆去。你能主动来问,做得对,要是私藏了,反而麻烦。”
陈砚生心里倒松了口气。他本来就怕这东西来历不明,现在知道是文物,上交了也放心。
可李书记又说:“不过,这玉璧有点特别。”他拿起玉璧,递给陈砚生,“你再摸摸,是不是觉得温?”
陈砚生接过玉璧,指尖还是那股熟悉的温意,比昨天更明显了些,像晒过太阳的石头,暖得很舒服。
“对,我从昨天就觉得它温乎,跟别的石头不一样。”
“这就是它的特别之处。”李书记说,“一般的古玉,摸起来是凉的,就算盘久了,也只是带着人体的温度。可这块玉璧,是‘活玉’,你听说过吗?”
陈砚生摇摇头。
“活玉就是说,这玉里好像有股气,能自己保持温度,而且随着环境变。天热的时候,它是凉的,能解暑;天冷的时候,它是温的,能暖手。这种玉很罕见,尤其是战国时期的,我以前在博物馆里也只见过一次。”李书记说,“你能捞着它,也是缘分。”
陈砚生没说话,手里攥着玉璧,那股温意顺着指尖往心里走,像一股暖流,把他早上的困意都冲没了。他想起昨晚的梦,想起那个举着玉璧对着月亮的人影,忽然觉得,这块玉璧在水里泡了几千年,说不定就是在等一个人把它捞起来,送回该去的地方。
当天下午,李书记就联系了县博物馆。博物馆的人来得很快,一个姓周的馆长,带着两个年轻人,拿着放大镜、尺子,对着玉璧看了半天,又拍了照片,最后确认,这确实是战国时期的“长乐”玉璧,属于二级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