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集:银镯的叮当
秋阳把青石板路晒得发烫时,林晚秋攥着布包的指节已经泛白。布包里是刚从供销社换来的半块肥皂和两尺蓝布,更沉的是藏在最底下的小铁盒——里面装着她攒了三个月的二十八块六毛,是给女儿阿妹打银镯的钱。
“晚秋,等等!”巷口传来王婶的声音,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刚出锅的糖糕,给阿妹带两块。”
林晚秋忙停下脚,侧身时手腕上的旧布条滑了滑,露出底下一道浅疤。那是去年在砖窑厂搬砖时被碎瓷划的,当时血流了一手,她只想着要是这伤在阿妹身上该多疼,倒忘了自己疼。“婶,您这太破费了。”她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心里也暖烘烘的。
“跟我客气啥?”王婶眼尖,瞥见她布包角露出的铁盒边,“是要去老银匠那吧?阿妹都盼了大半年了。”
提起阿妹,林晚秋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女儿今年六岁,去年看到邻居家小娟戴着银镯,叮当响着跑过院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却懂事地没提半句想要。直到上个月林晚秋在砖窑厂加了夜班,领了额外的五块钱奖金,才敢跟女儿说:“等娘再攒攒,也给你打对银镯。”
从巷口到老银匠的铺子要穿过三条街。路过粮站时,林晚秋特意绕了远路——上次阿妹在这里看见橱窗里的白面馒头,咽着口水说“娘,等我有银镯了,就不吃馒头了”,让她心里酸了好几天。如今馒头能买得起了,可女儿的这份懂事,总让她觉得亏欠。
老银匠的铺子在街尾,木招牌上“李记银铺”四个字被岁月磨得发亮。林晚秋掀开门帘时,叮铃的风铃声里,老银匠正戴着老花镜给一只银锁抛光。“李师傅,我来打银镯。”她把布包放在柜台上,声音有些发紧。
老银匠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是给孩子打的吧?看你这布包攥的,准是盼了好久。”他放下手里的活,从抽屉里拿出几个银镯样板,“要圆镯还是扁镯?刻花不刻花?”
林晚秋的目光落在最小的那对圆镯上,镯身上刻着简单的缠枝纹,掂在手里轻飘飘的,却像是有千斤重。“就这个,”她咬了咬唇,把铁盒推过去,“您看这些钱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还能再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