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各有各的念想(第2页)

 是晓冉。

 她一眼就看见梁平袖口没来得及缝补的破洞,还有老大脸上没消的淤青,眼睛瞬间红了:“梁平!你们……”话没说完,眼泪先掉了下来,“我爸昨天听门卫说有人在巷子打架,我猜就是你们!”

 她把医药箱往石桌上一放,手忙脚乱地打开,碘伏、棉签、纱布滚了一地。“让我看看,伤哪了?是不是又被那几个人打了?”她拉过梁平的胳膊,看见手背上的擦伤,声音都带着颤,“怎么这么不小心?昨天让你早点来我家,你也不说清楚……”

 梁平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有点慌,想说“我们赢了”,又怕她担心,只能笨笨地解释:“不是被打,是我们……教训了他们一顿。”

 “教训?”晓冉瞪他,拿起棉签蘸了碘伏往他伤口上抹,力道却放得极轻,“你们知不知道多危险?万一被记过怎么办?万一受伤严重……”说到这儿,她吸了吸鼻子,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老大在旁边挠挠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晓冉妹子,这事不怪梁平,是我们几个合计着来的。那几个黄毛太欺负人,不收拾他们,以后还得作恶。”

 老二也帮腔:“我们有分寸,没下重手,就是让他们知道厉害。”

 晓冉没理他们,只是专注地给梁平处理伤口。棉签碰到擦伤处时,梁平下意识缩了缩手,她立刻停住,抬头看他:“疼吗?忍忍,消了毒才不会发炎。”

 阳光慢慢爬过楼顶,照在晓冉低垂的脸上,她睫毛很长,像停着两只不安的蝴蝶。梁平忽然想起昨天攥在手里的百元钞,想起那句“穷是有错的”,再看看眼前为他着急的晓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我没事,”他轻声说,“真的。他们以后不敢来了。”

 晓冉抿着嘴没说话,给老大涂药膏时却格外用力,疼得老大“嘶”了一声。“下次不许这样了,”她放下棉签,语气带着点严肃,“有事可以找我爸,他认识派出所的人,或者告诉老师也行,别自己硬扛。”

 她收拾医药箱时,从夹层里摸出个小布包,塞给梁平:“这是我妈熬的药膏,治淤青特别管用,记得每天涂。还有……”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脸颊有点红,“别总穿破了的衣服,我带了针线,中午帮你补补。”

 老大在旁边嘿嘿笑:“晓冉妹子,你这是心疼我们梁平啊?”

 晓冉脸更红了,拎起医药箱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冲梁平喊:“晚上记得来我家,我爸说要给你看新收的《焦氏易林》刻本!”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老四戳了戳梁平:“哥,你脸红了。”

 梁平摸了摸脸,确实有点烫。他打开那个小布包,药膏的清香混着淡淡的草药味飘出来,像极了晓冉身上的味道。远处的操场传来早锻炼的哨声,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这药膏比医院的管用多了——看来往上爬的路上,还能捡着点甜。”

 梁平笑了,把布包小心地揣进兜里。晨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他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层次”的烦恼,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老大摸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腮帮子,看着晓冉刚给梁平贴好的创可贴,故意拉长了调子:“哎,我说晓冉妹子,这就不对了啊——我们几个可是陪梁平一起‘作战’的,我这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老二胳膊还青着呢,你怎么光围着他转?”

 晓冉正蹲在地上捡刚才撒落的棉签,闻言抬头,脸颊还带着点没褪的红晕,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谁说没你们的份?”她从医药箱底层翻出一管大瓶碘伏,塞给老二,“这个你拿着,给老大涂脸正好,他皮糙肉厚,用这个劲儿大的才管用。”

 又摸出两包纱布扔给老四:“你昨天砸瓶子时被玻璃划了脚吧?我看见你走路一瘸一拐的,赶紧找个地方消消毒包上,别感染了。”

 分配完东西,她才拍了拍手,看向老大:“你那脸是老伤加新伤,我特意带了我妈泡的药酒,等会儿让梁平给你揉揉,比药膏见效快——主要是怕我下手没轻没重,再给你揉哭了。”

 老大被逗得哈哈大笑,刚才故意装的委屈劲儿全没了:“还是晓冉妹子懂我!不像我新处的那几个妹子,上次我打球崴了脚,她们就知道发‘多喝热水’,哪像你,直接把医药箱都搬来了。”

 他撞了撞老二的胳膊,挤眉弄眼道:“你看,这就是差距!姑娘和姑娘啊,真不一样。有的只会嘴上关心,有的是实打实往心里去。”

 老二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上次我感冒,我姐们儿就给我寄了盒润喉糖,还是水果味的,我那嗓子疼得咽口水都费劲,吃那玩意儿顶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