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份答卷,不知道能不能及格
梁平揣着姜八能的话,没在村里多待,天刚亮就往家赶。老屋的烟囱已经冒起了烟,远远就看见母亲踮着脚在院门口张望,头发上还沾着点柴火灰。
“平娃子!”母亲看见他,嗓门亮得能惊动半条街,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上来就攥住他的胳膊,“可算回来了!你爸凌晨就起来剁饺子馅,说你爱吃萝卜缨的。”
父亲从屋里探出头,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却在他看过去时,悄悄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更旺了。
五个姐姐也都来了,大姐提着刚杀的鸡,二姐抱着孩子,三姐手里还拿着给外甥织了一半的毛衣,挤在堂屋里,七嘴八舌地问他在城里吃得好不好、睡得惯不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二姐把孩子往他怀里塞,“让小外甥给你沾点喜气,看你瘦的。”
梁平抱着软乎乎的小外甥,听着姐姐们的念叨,鼻子突然就酸了。他这次回来,本想带着满腹纠结找答案,却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先被这满屋子的烟火气烫得心头发软。
“爸,妈,姐,我带了点东西。”他把背包卸下来,没拿那些买的补品,而是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第一张是他在国际论坛上领奖的照片,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手里举着奖杯,笑得一脸傻气。“这是前段时间去国外拿的奖,研究的东西被人看上了。”
母亲凑过来看,指着照片里的奖杯:“这玩意儿能换几斤猪肉不?”惹得姐姐们一阵笑。父亲没说话,只是把擀面杖放下,凑得更近了些,眼神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
第二张是他画的建筑图,上面标着密密麻麻的符号。“这是我设计的房子,夏天凉快,冬天暖和,以后咱们村盖新房,我给设计设计。”
三姐拍了他一下:“就你能耐!不过真能行?那可得给我家留个大窗户,我要养花。”
梁平笑着点头,又翻到一张照片——是晓冉和林薇在学术沙龙上的合影,两人站在展板前讨论,表情都挺认真。他顿了顿,没说话,只是给母亲看:“这俩是我同事,挺厉害的。”
母亲眼尖,指着照片里的晓冉:“这姑娘不是去年给你寄腊肉的那个?看着就面善。”又看向林薇,“这个也精神,眼睛亮得很。”
梁平心里一动,原来母亲早就记住她们了。
“行了,别总看手机。”母亲把他往屋里推,“洗手吃饭,你爸包的饺子,萝卜缨馅的,放了香油。”
饭桌上,父亲突然开口:“平娃,你做的事,只要是正经事,爸妈都支持。要是遇着坎了,想想你小时候,你大姐背着你走山路,摔了八回也没把你扔了。”
梁平扒着饺子,没说话,眼泪却掉进了碗里。他终于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选谁,是像家人这样——知道你有难处,不逼你说,却在你回头时,永远给你留着一碗热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