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深度讨论一下(第2页)

 设计院的日光灯管嗡嗡响着,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林薇把那两张展览门票拍在图纸上,票根边缘的折痕已经磨得发白——那是她和晓冉昨天一起熨平的,熨烫时,两人的指尖在熨斗边缘碰了碰,像碰破了层薄冰,露出底下早就融在一起的水。

 “你说怎么办?”林薇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玩笑,带着点被日子磨出来的涩,“读研时在导师办公室抢你的图纸看,以为是情敌间的较量;后来在设计院加班,看着你对着晓冉的咖啡发呆,才发现不是——我们俩像围着同一棵树的藤,缠得久了,根须早就分不清谁是谁的,再耗下去,不是枯了这棵树,就是我们自己先断了。”

 晓冉站在林薇身侧,手里攥着那支刻着“平”字的铅笔,笔杆被汗浸得发亮。她没说话,只是往林薇身边靠了半步,两人的肩膀轻轻抵在一起——这个动作,比任何话都有分量。读研时她们总隔着半张课桌坐,如今却站成了并肩的模样,像设计院新盖的双子楼,地基相连,谁也拆不开。

 梁平的手猛地攥紧,指节硌在图纸的月洞门线条上,把那道圆捏出了道折痕。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林薇眼里的光带着点豁出去的烈,像她设计的玻璃幕墙,直来直去;晓冉的目光藏在镜片后,却比往常亮,像她算结构数据时那样,精准地落在他最软的地方。

 “统一战线?”梁平的声音有点发飘,耳尖的红比昨天更艳,“你们……”

 “是‘自救战线’。”晓冉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读研时你帮我改竞赛方案,我偷偷在你电脑里存了林薇爱听的戏文;她借你的《阳宅十书》,总在你标记的页脚,补全晓冉没听懂的注解——梁平,我们早就不是只盯着你的情敌了。”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图纸上那道太极回廊,“我们是想让这道回廊,能真的容下三个人走。”

 林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湿意:“你看,连‘犯罪’都替你想好了说辞。”她往前凑了凑,鼻尖快碰到梁平的图纸,“逼着你做选择,是犯罪;看着你躲在深山画符,看着晓冉把对你的心思写成代码藏进电脑,看着我自己在展览门票上画满栀子花纹——这难道不是更狠的罪?”

 晓冉从帆布包里掏出个u盘,插在梁平的电脑上。屏幕亮起时,弹出个文件夹,命名是“梁平观察日记”,里面是三百多个文档:“3月12日,他画回廊时会轻敲桌面,节奏和林薇哼的戏文重合”“6月7日,他给我带的咖啡加了两勺糖,比平时多半勺,大概是林薇说过我最近加班累”……最新的文档停在昨天,写着“她们站在一起时,像我设计的回廊尽头,终于等到了月亮”。

 梁平的呼吸彻底乱了。这些日记,像面镜子,照出他藏了太久的躲闪:读研时在研讨室,他总把林薇的草稿往晓冉那边推,说“她算数据快”;在设计院茶水间,他给晓冉的茶里加了蜂蜜,却说是“林薇昨天剩下的”。他以为自己藏得好,却不知两个姑娘早就在彼此的眼里,看穿了他那点笨拙的心意。

 “我们不是逼你。”林薇的声音软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握的手,“是想让你看看,这三年你躲的不是选择,是我们三个站在一起的样子。”她转头看向晓冉,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那是读研时熬夜改方案养成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晓冉把那支铅笔放在梁平手里,笔尖对着图纸上的空白处:“画吧。画三个并排的人,走在那道回廊里。不用选谁在前谁在后,就并肩走,像我们现在这样。”

 梁平握着铅笔,笔尖悬在纸上,抖得厉害。日光灯管的嗡嗡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像读研时第一次在讲台上讲“风水与情感空间”,紧张,却又带着点藏不住的期待。他想起三人在设计院楼下的烧烤摊,林薇抢他的烤翅,晓冉替他挡酒,烟火气漫上来时,谁都没说喜欢,却都把对方的影子,烙进了往后的日子。

 铅笔终于落在纸上,划出三道并行的线。线不直,带着点犹豫的弯,却在尽头汇成一个圆,像轮月亮,把三道线都拢在了里面。

 “这样……行吗?”梁平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耳尖的红褪了些,眼里却亮得惊人。

 林薇和晓冉凑过来看,两人的发梢在图纸上碰了碰,像两只停在枝头的鸟。

 “再加个风铃。”林薇指着圆心里的空白,“铜铃和瓷铃一起挂。”

 晓冉点头,接过铅笔,在风铃旁画了朵小小的栀子花,花瓣上,落着片银杏叶。

 梁平看着那幅画,突然笑了。不是耳尖发红的窘迫,是从心里漫出来的暖,像设计院的地暖,慢慢烘热了整个冬天。

 或许有些结,从来不用解开。就像这三道线,不必非要合并成一道,并肩走,也能走到月亮底下。

 日光灯管的嗡嗡声渐渐轻了,窗外的栀子香漫进来,落在三人交叠的影子上,像撒了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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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平翻到《婚姻法》那页时,指尖在“一夫一妻”四个字上顿住了。书页是晓冉办公室的,边缘折着角,显然被人反复看过,空白处用铅笔写着行小字:“第258条,重婚罪,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字迹是晓冉的,笔锋比她算结构数据时软些,却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