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剖腹的忠诚(第2页)
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沉重地向前扑倒。那沉重的躯体砸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啊——!!!”几个女同事终于从极致的惊恐中反应过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快!快叫救护车!!”老杨如梦初醒,声音嘶哑变形,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和破碎。他踉跄着扑过去,双腿发软,几乎是跪倒在陈志身边。他想去碰触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手却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根本不敢落下。那刺目的红,那迅速流逝的生命热度,像无数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陈志倒下前那双绝望而执着的眼睛,还有那句如同诅咒般萦绕不散的话——“在左边啊……”
王明也惊呆了,脸上的得意和狠厉早已被极度的惊骇所取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精心策划的“铁证”,在这血淋淋的剖腹自证面前,瞬间显得如此卑劣和可笑。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尖叫着拨打急救电话,语无伦次;有人脸色惨白,捂着嘴冲到垃圾桶旁干呕;更多的人则是手足无措地围在远处,惊恐地看着地上那不断扩大的血泊和血泊中迅速失去生气的年轻人。
就在这片混乱、惊恐、绝望到极致的时刻,一个佝偻的身影,却异常沉稳地拨开了拥挤慌乱的人群。是老李!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仿佛隐形人般的清洁工。他手里,稳稳地端着那个边缘磨损、毫不起眼的旧铜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眼神却锐利得如同鹰隼,穿透了混乱的空气,直直锁定在陈志那可怕的伤口上。
“让开!都让开点!”老李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奇异威严,像一把无形的拂尘,瞬间扫开了挡在他前面的几个惊魂未定的职员。他几步就跨到了陈志身边,动作竟出乎意料的敏捷。他看也没看旁边跪着、浑身颤抖、面无人色的老杨,径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暗沉沉的铜盆放在了陈志身体左侧、靠近伤口下方的地毯上。?狐_恋~闻!茓. !冕′沸*悦!读~
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老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灵魂出窍的动作——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竟直接探向了陈志腹部那血肉模糊、还在汩汩冒血的可怕伤口!
“你……你干什么?!”老杨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伸手想去阻止。这老头疯了吗?!
老李的手却异常稳定,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手指沾满了温热的血液,却精准地探入了那可怕的创口深处!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和倒抽冷气声中,他竟然小心翼翼地从那创口里,捧出了一小段滑腻腻、带着血污的……肠子!那画面血腥得令人作呕,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职员当场就弯腰吐了出来。
老李却视若无睹。他极其轻柔地将那段肠子放入身旁的铜盆里,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仿佛在放置一件稀世珍宝,而非血淋淋的人体内脏。接着,他再次探手入创口,又捧出一段……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稳定得可怕,每一次探入、捧出、放入铜盆,都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铜盆底部那层薄薄的、灰白色的粉末(香灰?)迅速被温热的鲜血浸透、染红。
老杨看得肝胆俱裂,胃里翻江倒海,几次想开口阻止,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眼睁睁地看着老李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在陈志敞开的腹腔里动作着,每一次进出都带着令人头皮炸裂的粘腻声响。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终于,当最后一段肠子被放入铜盆,老李停止了动作。他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没有立刻处理那敞开的、血肉模糊的巨大创口,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探入铜盆中那混杂着鲜血和灰白粉末的粘稠混合物里,指尖蘸满了暗红湿滑的浆液。
然后,他做出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将那蘸满血泥的食指,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在了陈志血肉模糊的创口边缘!
就在指尖触及皮肉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道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柔和白光,倏然从老李的指尖与陈志创口的接触点迸发出来!那光芒微弱得如同夏夜萤火,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眼花。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离得最近、死死盯着创口的老杨,都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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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陈志腹壁上那道原本狰狞外翻、血肉模糊的巨大创口,边缘的肌肉组织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开始向内……蠕动!收缩!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生命在创口边缘努力地工作着,要将这可怕的裂痕重新弥合!
老李的手指并没有离开。他保持着那个点按的姿势,口中开始用一种极其低沉、含混不清的语调,飞快地念诵着什么。那声音嘶哑含混,音节古怪,完全不像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倒像是从古老岁月深处传来的、某种神秘的祷言或咒语。每一个古怪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引动周围的空气产生微不可察的涟漪。
老杨彻底呆住了,如同石雕泥塑。他跪在陈志身边,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陈志腹部的创口和那铜盆里浸泡在血泥中的肠子。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科学?医学?常识?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那微光,那蠕动的肌肉,那含混古老的咒语……这一切都指向了科学之外的神秘领域。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组。
老李的念诵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在这令人窒息的六十秒里,办公室内死寂一片,只有老李那低沉古怪的咒语声在回荡,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救护车凄厉鸣笛。
当最后一个古怪的音节落下,老李终于收回了手指。他看也没看周围那些如同见了鬼般呆滞惊恐的众人,只是默默地从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他撕开油纸,里面是同样灰白色的细腻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粉末均匀地撒在铜盆中那浸泡着肠子的血泥上。
说来也怪,那些灰白色的粉末一接触到盆里粘稠的血泥,竟如同盐粒落入雪堆,瞬间消融无踪,仿佛被那血泥完全吸收了。
做完这一切,老李这才长长地、真正地舒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正眼看向旁边魂不守舍、面无人色的老杨,眼神平静得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沧桑。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却清晰地穿透了救护车越来越近的笛声:
“杨总,让开些吧,医生来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不再那么死灰的陈志,又看了看那盆诡异的混合物,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悲悯的痕迹。“放心,忠心的肠子……自己认得回家的路。”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几名穿着白大褂、抬着担架的急救人员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保安。
“伤者在哪里?!让开!快让开!”为首的医生大声喊着,迅速指挥队员上前。
当医生和护士们看到陈志腹部的创口和旁边铜盆里的景象时,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巨大的开放性伤口,那暴露在外的内脏……这简直是凶案现场!
“快!建立静脉通道!加压止血!准备紧急手术!动作快!”医生嘶吼着,迅速指挥团队展开急救。护士们飞快地操作着,止血纱布按上去,瞬间被染得透红。然而,就在医生准备将铜盆里那捧血泥中浸泡的肠子小心放回腹腔时,他猛地愣住了。
“等等!”医生猛地抬手制止了旁边的护士,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志腹部的创口,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最荒诞的医学奇迹。“这……这创口……”
旁边的护士也凑近一看,瞬间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天啊!医生!这……这创口边缘……它……它在自己收缩?!”
没错!虽然极其缓慢,但那创口边缘的组织,正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却又真实存在的速度,极其顽强地向着中心一点一点地蠕动、靠拢!虽然距离愈合还差得远,但这种超出常理的自愈现象,足以颠覆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急救医生的认知!
医生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周围呆若木鸡的人群,最终停留在蹲在旁边、正默默用一块旧抹布擦拭手上血迹的老李身上。“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谁处理的伤口?!”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质问和探究。
老李只是慢吞吞地站起身,将那块沾血的抹布随意地叠了叠,塞回口袋,对医生的质问置若罔闻。他佝偻着背,端起那个盛放着诡异混合物的铜盆,仿佛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脏水盆,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你……”医生还想追问。
“医生!救人要紧!!”老杨如梦初醒,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挡在了老李和医生之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老李佝偻的背影,又转向急救医生,“先救我的人!有什么问题,等手术结束再说!快!送医院!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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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被老杨的气势一震,又看了一眼担架上气息微弱但生命体征竟出乎意料稳定的陈志,以及那仍在顽强收缩的创口,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咬牙挥手:“快!抬上担架!保持稳定!小心肠管!通知手术室一级准备!”他不再追问,职业的本能让他将所有疑惑暂时压下,专注于抢救生命。
救护人员迅速而专业地将陈志转移到担架上,固定好,抬起来就往外冲。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老杨焦急地跟在担架旁,就在即将冲出办公室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老李端着那个暗沉沉的铜盆,已经走到了茶水间的角落。他似乎感觉到了老杨的目光,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佝偻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瘦小单薄。他走到那个饮水机旁,极其自然地拧开了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哗哗地冲进铜盆里,将里面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污、灰白粉末和被血浸透的肠子……一点点冲刷干净。水流卷着暗红色的污物流入下水道,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一切从未发生。
老杨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深深地、无比复杂地看了那个默默洗盆的背影最后一眼,转身跟着担架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