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深山夜药铺(第2页)
“不值钱?”王彪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瘦高个喽啰怪笑一声,眼神阴鸷,“彪哥,这小子滑头!这‘鬼见愁’里能长不值钱的草?我看他鬼鬼祟祟的,指不定挖到什么值钱的宝贝了!你看他捂得多紧!”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也粗声粗气地帮腔:“就是!彪哥,甭跟他废话!搜!”
王彪脸上的刀疤在晃动的手电光下显得更加凶戾,他狞笑着,一步一步朝我逼近,猎枪的枪口几乎要顶到我的胸口:“小子,是你自己识相点交出来,还是老子帮你松松筋骨?”那冰冷的金属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爷爷咳血的脸庞在我脑海中疯狂闪动,怀里这包救命的药变得滚烫!不行!绝不能被他们抢走!
电光石火间,老周头那些关于草药的、近乎神话的低语猛地在我脑海里炸响!隐雾藤……夜明草……寒潭苔!它们不仅仅是药!
就在王彪那只布满老茧、沾着兽血的手即将抓住药包的刹那,我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我猛地向后一缩,同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旁边一棵半枯的矮树上!哗啦!树身剧烈摇晃,积攒在枝头的冰冷露水和碎叶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操!小杂种!”王彪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淋了一头一脸,惊怒交加地咒骂着,下意识地抬手抹脸,动作一滞。
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我像泥鳅一样猛地从他枪口下滑开,拼了命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老周头那间被黑暗包裹的草药小屋,没命地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声和身后气急败坏的怒吼、猎枪拉栓的恐怖“咔嚓”声!
“妈的!给我追!打断他的腿!”王彪的咆哮声和猎枪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身后紧紧咬来!砰!砰!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尖叫着擦过我的头皮和身边的树干,木屑纷飞!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迫近!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回老周头那里!只有他,只有他那间堆满诡异草药的屋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黑暗的密林成了我唯一的掩护。我仗着年轻和对来时路的模糊记忆,在嶙峋怪石和虬结树根间跌跌撞撞地亡命奔逃。不知跑了多久,肺里火烧火燎,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双腿灌了铅般沉重,就在我感觉下一秒就要力竭倒下时,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终于,终于又出现了那一点微弱却无比温暖的、豆大的昏黄灯火!如同溺水者看到了岸!
“周老伯!周老伯!开门啊!”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喊着,声音撕裂般难听,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扇熟悉的、歪斜的木门前,用肩膀死命地撞了上去!
门开了。老周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出现在门缝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我身后那几道紧追不舍、越来越近的刺眼手电光柱和凶神恶煞的人影时,瞳孔骤然一缩!他甚至没有问一个字,枯瘦的手猛地探出,一把将我拽进了小屋,随即用后背死死顶住了门板!几乎就在同时,沉重的撞击声和粗暴的踹门声在门外炸响!
“哐!哐!哐!”
“老棺材瓤子!开门!把那小崽子交出来!”王彪的怒吼和喽啰的咒骂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在薄薄的木门上。门板剧烈地震颤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尘土簌簌落下。
屋里那豆大的油灯火苗被门板的震动带得疯狂摇曳,墙上那些堆积如山的草药影子随之张牙舞爪地晃动,整个狭小的空间仿佛在风暴中飘摇的小舟。刺眼的手电光柱蛮横地从门板的缝隙、墙体的破洞里凶狠地刺入,像一柄柄冰冷的利剑,在满屋的草药和我们的脸上、身上疯狂地切割扫荡。
“后生崽!”老周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嘶哑却异常清晰,盖过了门外的喧嚣。他浑浊的眼睛在疯狂晃动的光影里,竟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锐利光芒!他枯瘦的手指快如闪电,精准地指向墙角几个特定的藤筐:“快!蓝布筐里,那捆黑色的干藤,掰一小段,搓碎!黄泥罐子底下,发银光的干草末,抓一把!还有……”他目光扫过我怀里始终紧抱着的那个蓝布包,语速更快,“你那包里的寒潭苔!揪一小撮,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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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关头,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我几乎是凭着在老周头身边两天下来的本能,扑向那些筐罐!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而剧烈颤抖,好几次差点抓空。我抓起那不起眼的黑色干藤(隐雾藤),用力掰下一小段,在手心狠狠搓碎,辛辣刺鼻的味道瞬间冲入鼻腔!又抓起一把散发着微弱银芒的干草末(夜明草),最后,抖抖索索地打开怀里视若生命的蓝布包,忍着那刺骨的寒意,从那墨绿近乎发黑的寒潭苔上揪下指甲盖大小的一撮。
“混一起!用力揉!”老周头的指令如同铁锤砸下。我将手心那三样东西——搓碎的隐雾藤粉末、夜明草末、冰凉的寒潭苔碎屑——狠狠地合在一起,不顾一切地用力揉搓!掌心瞬间传来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隐雾藤的辛辣、夜明草的微凉、寒潭苔的刺骨冰冷,三种截然不同的触感激烈地冲突、融合!更诡异的是,随着揉搓,我掌心那团混合物竟开始逸散出一种极其稀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灰白色雾气!这雾气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辛辣、草腥和寒气的古怪味道。
“抹!”老周头猛地将我往屋角那堆最厚的草药筐后面一推,自己也迅速缩进阴影里,声音压得只剩气音,“抹在脸上,脖子上!快!别出声!”
门外王彪的耐心显然耗尽,他暴怒的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妈的!给老子撞开!敬酒不吃吃罚酒!”更猛烈的撞击声响起,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栓处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
我蜷缩在散发着浓烈草药气息的藤筐后面,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指沾满了那冰凉滑腻、气味古怪的混合泥,胡乱地往自己脸上、脖子上涂抹。那感觉,像是把冰渣、辣椒粉和腐烂的树叶同时糊在了皮肤上,怪异至极。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木头断裂的爆响!
“哐当——!”
腐朽的门栓终于彻底崩断!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重重地拍在土墙上,震得整个小屋簌簌落土!几道雪亮得足以刺瞎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凶狠地、肆无忌惮地扫射进来!王彪端着猎枪,一马当先,满脸凶戾地跨了进来,刀疤在强光下狰狞扭动。三个喽啰紧随其后,几道光柱像几把挥舞的利剑,疯狂地切割着小屋的每一个角落。
“搜!给老子一寸一寸地搜!那小兔崽子和老东西肯定躲在哪个耗子洞里!”王彪的声音在小屋的草药堆里回荡,震得那些干枯的叶片簌簌作响。
强光在挂满草药的木架间来回扫荡,灰尘在光柱中狂舞。我和老周头紧贴着冰冷的土墙,蜷缩在堆积如山的藤筐后面最深的阴影里。我屏住呼吸,连牙齿都在打颤。那涂抹在脸上的冰凉混合物似乎真的起了作用?我感觉那些刺眼的光柱扫过我藏身的位置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扭曲的纱给隔开了,又或者是我和周老伯蜷缩的角落本身就在光影的交界处,显得格外昏暗模糊?那獐头鼠目的瘦高个喽啰的手电光好几次就从我藏身的藤筐上方扫过,甚至有一束光几乎贴着我的头皮掠过,照亮了我面前筐里一堆干枯蜷曲的褐色根须。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然而,那光柱只是停顿了极短暂的一瞬,就毫不在意地移开了,仿佛那里只有一堆毫无价值的枯草烂叶。他甚至还用枪管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旁边的几个麻袋,嘴里骂骂咧咧:“彪哥,全是些烂草根子!熏死个人!”
“妈的!邪了门了!”王彪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竹筐,筐里的草药撒了一地,“明明看着跑进来了!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他端着枪,像头暴躁的困兽,在小屋中央狭窄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手电光毫无规律地乱晃。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喽啰大概是搜查时太毛躁,他的胳膊肘不小心重重地撞在了土灶台角上那盏小小的、燃烧着的油灯!
“哎哟!”矮胖子痛呼一声。
那盏豆大的灯火,是这小屋里唯一的光源,也是所有晃动手电光之外的“锚点”。它被这一撞,灯身猛地一晃,黄豆大小的火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即——
噗!
灭了!
整个小屋,瞬间陷入了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盗猎者们手中那几道原本就四处乱晃的手电光柱,因为失去了油灯这个稳定的“坐标”,骤然变得无比刺眼和混乱!光柱像没头苍蝇一样疯狂地交叉扫射,在墙壁上、屋顶上、堆积的草药上投下令人眼花缭乱、扭曲晃动的巨大光斑,反而将持枪者自己的位置暴露无遗!
“操!灯灭了!”
“谁他妈撞的?!”
“彪哥?彪哥你在哪?!”
突如其来的绝对黑暗和同伴的惊呼让这几个本就凶悍却无甚纪律的盗猎者瞬间慌了神!光柱乱舞,人影幢幢,互相呼喊,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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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黑暗降临、敌人陷入短暂混乱的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蛰伏在我身边阴影里的老周头,那佝偻的身影动了!快得如同扑向猎物的老猫!他枯瘦的手闪电般探入我怀里那个装着寒潭苔的蓝布包,精准地揪下一小撮墨绿冰凉的寒潭苔,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小屋中央那几道乱晃的光源方向猛地一扬!
墨绿色的苔藓碎屑,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绝对的黑暗。
紧接着,老周头那干涩嘶哑、却如同鬼魅般清晰的声音,在混乱的黑暗中幽幽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刺每个人的耳膜:“夜明草末……撒!”
我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被猛地拨动!没有半分犹豫!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一把抓起刚才揉药时散落在筐边的一点散发着微弱银芒的夜明草干末,朝着老周头扬撒寒潭苔的同一个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撒了出去!
那细碎的、带着微弱银光的粉末,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无数细小的萤火虫,飘飘洒洒地散开!而几乎就在同时,那刚刚被扬撒出去的、墨绿色的寒潭苔碎屑,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瞬间吸附上了那些飘散的、带着微光的夜明草末!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吸附了夜明草末的寒潭苔碎屑,在漆黑的空间里,骤然亮了起来!不是灯光,而是一种幽幽的、冰冷的、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荧光!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惨绿光芒的微小光点,如同被惊扰的幽灵蜂群,在绝对的黑暗里无声地、飘飘荡荡地悬浮着、飞舞着!
“鬼……鬼火!是鬼火!”那个獐头鼠目的瘦高个喽啰第一个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手里的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柱斜斜地指向地面,映照出他自己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