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36天局小说故事

第6章 鸡鸣狗盗(第2页)

 几个侍卫上前,扒开案上的竹简,找出竹筒,往几案上一顿,帛书落下,侍卫拿起,递给魏冉。 

 魏冉摊开看了一下,又重新卷好,朗声道: 

 ”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言可说?\" 

 孟尝君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仰天大笑: 

 “圈套!原来是你们与齐王勾结设下的圈套!\" 

 ”包围相府,看住他们,要是走漏一个,唯你们是问。“魏冉对侍 

 卫们说。 

 侍卫们应声”是!“立即散开,各就各位。 

 魏冉拿着竹简,大步走出相府,径直来到甘泉宫,将密信呈给宣太后看。 

 宣太后看罢,二话没说,就下懿旨,命秦昭襄王连夜进宫。秦昭裹王匆匆赶到,宣太后递上密信,说: 

 ”王儿,齐国的间谍都打进我们内部来了。“ 

 秦昭裹王大吃--惊,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信。当他看到最后一段时,竟止不住念出声来:\" 愚兄计划联合齐、韩、魏、赵、燕五国共同反秦,希望贤弟届时里应外合,打开武关、函谷关关门,迎接我百万大军入关,然后包围咸阳,剿灭赢秦。事成之后,愚兄定将渭水两岸膏腴之地赐给贤弟做为食邑。 \" 

 秦昭襄王看傻了,他念不下去了,呆愣了片刻,才问道: 

 ”这,这是真的。 \" 

 “从相府中搜查出来的,还能有假?”魏冉将藏帛书的竹筒拿出来。 

 “寡人那么信任他,他还改谋算寡人?”秦昭襄王满心狐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宣太后慢吞吞的说:“哀家早就说了,这种人不宜当我秦国丞相,王儿应当尽快罢去他的相位。” 

 秦昭襄王嗫嚅着,欲说什么又终没说出口。 

 “腾出的位子,就给你大舅父吧。”宣太后不容置疑地说:“你大舅父这次前往燕国,说动燕王举兵攻打齐国,逼得齐国撤兵去救后方,保证了白起、司马错袭击韩,魏的胜利。你大舅父大有功劳,应该恢复他的丞相职务。” 

 魏冉冲着秦昭襄王嘿嘿地笑,笑声里既有献媚,又有得意的成份。 

 秦昭襄王心里感到厌恶,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使魏冉看不出他是赞成还是反对。 

 “立功受赏,这是先祖先王立下的规矩。”宣太后搬出祖训压人:“魏冉在恢复相位之后,还要经常带兵打仗,争取多立新功,记住了吗?\" 

 ”记住了。“魏冉大声地回答。 

 ”王儿,明日你就宣布哀家的决定吧。“宣太后说完站了起来,宫女侍从慌忙上前,搀住她走下平台。 

 秦昭襄王、魏冉等人躬身送走宣太后。 

 魏冉转身一揖,朗声道: 

 ”谢大王恩。“ 

 秦昭襄王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翌日早朝,秦昭襄王宣布,恢复魏冉丞相之职,囚禁孟尝君于公馆之中,待查明事实后即行惩治。 

 从人上人一下子变成阶下囚,那些跟随孟尝君来秦国的门客都吓怕了,有的丢下铺盖连夜逃走,有的躲藏起来暂避风头,只有冯谖、齐貌辨、皮里蛋等几个心腹,还在为主人身处险境而焦急万分。 

 冯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泾阳君在齐国做人质时,大人一直待他很好,每天都要请他 

 饮宴临回秦国时,大人还赠送他不少珍宝。我想找他说,也许还能救出大人。“ 

 众门客喜出望外,都催促冯谖快去请泾阳君。 

 冯谖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地溜进泾阳府中,说明了来意,泾阳君满口答应。他面授机宜: 

 ”官中有个幸姬,最得大王宠爱,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你回去看看,还有什么珍宝没有,弄一两件来,我替你献给幸姬,求她在大王面前说情,放你家大人回国,祸事就可免了。“ 

 冯谖立即赶回去取了两双白璧,托泾阳君转送给幸姬。 

 但幸姬却看不在眼里,她说: 

 ”白壁免了。如果有一件白狐裘,我倒可以向大王说句话。“泾阳君将幸姬的话如实转达,门客们一听全都傻了眼。白狐裘何等名贵,是用狐腋下那块雪白的毛皮缀而成的。这件白裘价值万金,全山东也只这么一件,孟尝君来投秦时,已经将它送给秦王了。现在幸姬又要,哪里还能得到? 

 众门客束手无策之时,坐在下座的皮里蛋站起来说: 

 ”我能得到它。“ 

 冯谖问他有何妙法? 

 皮里蚤说他能为狗盗。 

 冯谖、齐貌辨等人笑着派他去取白狐裘。 

 当晚,皮里蚤装束一番,从狗洞中爬进秦宫仓库,发出”汪汪汪“的叫声。守夜的官吏以为是狗,一点也没怀疑。皮里蚤等官吏睡觉以后,取走他身边的钥匙,打开柜子,拿走了白狐裘。 

 冯谖请泾阳君将白狐袭转送给幸姬,幸姬得了珍贵皮衣十分高兴,趁秦昭襄王酒酣耳热之际,柔情万种地吹起了耳边风; 

 ”巨妾听说孟尝君乃天下有名的贤人,是奏国诚心请他来的。大王不想用他就算了,为何还要杀他呢?大王请人家来,又无故杀害人家,是会背上杀戮贤良的恶名的。臣妾担心天下的贤士,从此都不敢再到秦国来了。“秦昭襄王对于孟尝君私通齐王之事,至今仍感蹊跷,原来就不想杀孟尝君,今听了幸姬一席话,觉得很有道理,即命人准备车马,放孟尝君回齐国。 

 孟尝君拣回了一条性命,慌慌张张地带上几个门客,乘坐三辆驷车,急急向函谷关逃去。 

 魏冉得知消息后,急忙入官奏道: 

 “大王即使不杀孟尝君,也应留下来做人质,万一五国联军真的打来,也好用他做个交易。” 

 秦昭襄王没想到孟尝君还大有用处,大是后悔,派人遍寻不见,知道孟尝君已经逃走,便命魏冉率军紧急追捕。 

 孟尝君一行逃到函谷关,正好是半夜三更。按照秦法,必须等到天亮鸡叫,才能开关放客通行。而这时正值皓月当空遍地银霜,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呢。时间就是生命,万--秦王反悔,派兵快马来追,岂不束手就擒? 

 孟尝君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频频祈祷雄鸡赶快报晓。 

 正当大家惶惶不安之时,一个门客上前安慰道: 

 “大人不要担心,小的学会鸡鸣,能使所有的雄鸡都叫起来。”孟尝君疑惑地看着这个瘦小的门客,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来穷开心。 

 小个子门客捏着鼻子,扯长喉咙,使劲地叫声: 

 “喔-呜--喔-------\" 

 连叫几声,关内关外的公鸡们纷纷被叫醒过来,急忙拉长脖子,争先恐后的啼叫起来。 

 守关的秦兵被鸡鸣声吵醒了。他们奇怪今晚为何鸡叫得这么早,只得骂骂咧咧地起来开门。他们打着呵欠,借着月光查验了孟尝君一行的过关文书,就放他们出了函谷关。 

 孟尝君一行人匆匆如脱网之鱼,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魏冉率领秦兵追到了关前,见孟尝君等人早已远走高飞,实在追不上了,只好打道回府,去向秦昭王复命。 

 逃到韩国荣阳,孟尝君又犯难了齐王用写信的办法,欲置他于死地,说明齐国不能回了,而韩国又去不得,还有何处可以安身立命呢? 

 齐貌辨建议孟尝君投奔赵国。因为赵有平原君,敬贤好客,广交朋友,到赵国定能受到重用。 

 孟尝君摇摇头说,赵国丞相李兑严密控制政局。若到那儿必引起李兑的猜忌,恐要横遭不测。 

 皮里蚤认为去楚国最好。齐楚曾在大人斡旋下,一度关系很好。如到楚国,必将受到楚顷襄王的欢迎。 

 孟尝君觉得不妥,原因是齐楚关系已被苏秦破坏,楚顷襄王恨齐人趁火打劫,扣留过楚太子,又占去淮北二百余里士地,至今仍念念不忘雪耻复仇。 

 冯谖最后发言,他说不如投奔魏国。魏国受秦威胁最重,渴求天下贤才重振雄风,大人如到那里,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孟尝君同意了冯谖的建议,但又担心这样去太狼狈,会被魏人看不起,最好能由魏王提出邀请,这样去才有面子。 

 冯谖心想都走投无路了,还死要面子。嘴上却说:只要让他先行一步,他就有办法让魏王出城迎接大人。 

 孟尝君大喜,命冯谖先到大梁游说一番。 

 冯谖对魏昭王说,孟尝君乃当今天下贤士,有经天纬地之才。秦王想聘他为相,他不愿与虎狼为伍,便坚辞不受。在秦国住了半年多就想回国。今日路过大梁,大王何不请他来谈谈天下情势,也好为魏国未来谋个对策? 

 正为失去武始等地而痛心不已的魏昭王,一听说孟尝君路过大梁,立即动了心:魏国因缺乏贤士人才,近年来国力越来越差。西被秦国蚕食,东受宋国侵扰,南面遭到楚国掠夺,如能得到孟尝君这样贤士的辅佐,何愁魏国不能重新称雄? 

 于是,魏昭王亲自写了一封邀请书,托冯谖前往荣阳邀请孟尝君。魏昭王还率领文武大巨出西门十里外,将孟尝君隆重接进魏都大梁。 

 孟尝君被魏王拜为丞相后,那些散去的门客又纷纷回来投他。孟尝君非常讨厌这些见胜兆则纷纷聚拢,见败兆又纷纷走避的小人,就对冯谖说: 

 “我好客不敢失礼,但一旦丢官罢职,门客就弃我而去。今依靠先生的力量,使我又有了相位,众客有何脸面还来见我呢?\" 

 ”荣辱盛衰,物之常理。君不见大都之市吗?白日里挤着争门而入,一到晚上,就变得冷冷清清,人都走光了,因为他们别无所求。故富贵多友,贫贱少交,这是最平常的道理,有什么可奇怪的?“冯谖答道。 

 孟尝君深谢冯谖的指点,收留了归来的门客,待之如初。 

 3 

 齐、赵、魏、韩、燕五国合纵抗秦的消息,像夏日的飓风一样,刮进函谷关,旋过渭水骊山,搅得天地昏黑,人心惶惶。 

 宣太后担心几年前四国联盟攻破函谷关的故事重演,急忙召集秦昭襄王、丞相魏冉、大良造白起、左更司马错、华阳君半戎、上大夫向寿等人,在甘泉宫召开紧急会议。 

 ”西北八个戎国,经过多年驯化,均对我秦国表示臣服。“宣太后缓缓地说,眼睛扫视着座下两侧的臣子:”西戎各族,尤其是强大的义渠族,早被哀家驯服,义渠戎几乎已成为我秦国稳固的后方。“ 

 众臣一听,都忍不住想笑,但都不敢笑出声来。他们知道,宣太后所说的八个戎国,正是秦国西北的游牧民族,其中义渠族尤为桀骜不驯,宣太后想要降服八个戎国,就用”擒贼擒王“之计,从义渠族入手,将义渠君驯化。 

 义渠君生得浓眉深目,是那种惯于弯硬弓、骑烈马的伟男子。宣太后为他的伟岸所动心,将他引上自己的床第,用温暖的怀抱,硬把一块百炼钢融化成为绕指柔。义渠君也对风韵犹存的宣太后十分钟情,从此常作出访秦国之行,甚至长住秦官,与宣太后卿卿我我,以致生出两个孩子,大模大样地在秦官内养育起来。 

 大臣们都知道这件事,但谁也不敢乱说。在这个礼崩乐坏年代,此类怪事不足为奇。他们反而钦佩宣太后的大胆与泼辣,觉得宣太后很有一套治国方略,知道如何为秦国谋求更多实利。 

 “这几年,我们不断与山东各国角逐较量,无暇西顾。好在西戎各族从未乘机向我发起进攻,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宣太后又说:“但山东各国,至今尚未降服,今又纠集五国联合抗秦,这是不能容忍的。各位爱卿应想办法,教训一下首谋者,削弱他们,我们就会变成最为强大的国家。” 

 “首谋者正是齐国。”白起奏道:“齐乃山东最强大的一个国家。上次攻我秦关,也是由齐国发起的。因此,臣非常赞成太后的主张,要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齐国打下去,统一天下就不是一句空话。” 

 “可是齐国在山东最东面的海边,中间隔着韩、魏、赵三国,我们一时还打不到那儿。”司马错不无忧虑地说:“臣建议派重兵固守武关、轵道与函谷关,等五国联军来攻,再设计挫败他们。” 

 “司马将军所言极是。”宣太后转对秦昭襄王说:“王儿,立即传旨,派兵守好三关。” 

 “儿臣遵旨。”秦昭襄王转过身来,对众臣宣旨道:“大良造白起将军,率领十万精兵驻守函谷关;左更司马将军,领兵十万守好武关;丞相魏冉与华阳君半戎,率军十万驻守轵道,以中军地位,指挥武关、函谷关左右两军协同作战。” 

 各将领都领旨谢恩,唯丞相魏冉提出异议。 

 “大王,守好三关固然重要,但兴师动众总要消耗粮草、消耗国力。上上之策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臣有一计,献于太后与大王尊前。” 

 “是何妙计,快快奏来。”宣太后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称帝。”魏冉说。 

 “称帝?”众臣感到突然,连太后、秦王都觉得惊讶。 

 “对。秦经先祖先王多年经营,已成为山西(崤山之西)一大强国,最有资格称帝号召天下。但只我们称帝容易遭到诸侯的抵制,陷于孤立。如果帝号一分为二,就可分散注意力。就是说,我们秦国称西帝,将东帝送给齐国。齐国一旦接受帝号,必将遭到山东诸侯的唾弃,五国联军不攻自破。“ 

 有如一石击起千层浪,王宫尽是议论声。宣太后对魏冉这个主意赞不绝口,认为称帝可以天子身份号召天下诸侯,是一种尊严、神圣之事。从小与赢稷一起长大的向寿,对”容易遭到诸侯抵制“发表看法,认为秦国不管称帝不称帝,都是山东各诸侯国攻击对象。既然如此,干脆称帝,或许还能慑服他们。 

 向来主张拼杀的白起,此时也修正了看法,他说:五国联盟,并非一心。齐国似乎另有所图,真正领头的,应该是赵国。因此他主张在送帝号的同时,相约齐国勿打宋国而转攻赵国。只要把赵国攻灭了,齐国也就唇亡齿寒了。 

 秦昭襄王非常欣赏白起这一见解,他见众臣没有异议,征得宣太后同意,就命魏冉为特使,将”东帝“称号送往临淄给齐潜王田地。 

 齐潜王得知秦使魏冉来送帝号,心里像抹了一层蜜一样甜。他欣喜欲狂,激动不已,急忙吩咐官官总管打扫官室,张灯结彩,又率领文武百官到稷门外十里地隆重迎接。 

 来到章华台,潜王又命摆开盛宴热情款待。叫来百人等队高奏齐乐,整整忙了一天一夜,湣王心里仍鼓荡着一股暖意与激情。 

 他知道,称王称霸,是诸侯留名青史的千秋功业所在。先祖先王早就梦寐以求,但都做不到。现在居然在他手中实现,这是何等荣耀的事。因此,第二天早上一登朝,他就命众臣商议”称帝“庆典仪式。 

 夷维、韩珉等人无不怂恿,唯中大夫陈举、新提拔的大夫田单力排众议,以为不可。齐憨王收起笑容,一脸冰霜地问: 

 ”帝与王,不过在诸侯中分别强与弱而已。今秦强于西,既称西帝,寡人君临淄岱,地广兵多,为何独不能称为东帝?\" 

 田单欲起身申辩,坐在旁边的中大夫陈举小声说: 

 “你刚出任大夫,不宜过于出头露面,还是由我来吧。” 

 陈举按下田单,嘱以小心保护自己。然后站了起来,拱手谏道:\"天下凡事都可假借。最不可触犯的,乃是名分,名分界定甚严,无关强弱。比如父母虽弱,安可降为子孙,子孙虽强,安可升为父母?今周朝虽弱,仍为天子也。齐、秦虽强,不过诸侯罢了。数百年如此,名分所决定的,谁敢侵犯?即使现在有诸侯称王,虽说是僭越,但仍在臣子之列。如果称帝,情况就不一样了。不但会触天下之怒,而且还会动天下刀兵,愿大王三思。“ 

 ”寡人闻名分虽严,但也有适时而改的。倘若都不能改动,则现在还是纣的天下,周家何以得称天子?今周运已衰,而秦齐正盛,正是承大命而成霸业的大好时机,秦国都不愿放过,我齐国岂能甘居落后?\" 

 “帝犹天也,岂可有二”陈举苦苦谏道:“秦之所以立大王者,是想让大王替他分担一半罪名,挑起山东各国恼恨齐国,使齐国孤立于诸侯之外。” 

 “既立为帝,则天下诸侯皆称臣也,谁还敢罪于君王,孤立我齐国?”齐潜王急得满脸通红,大声申斥道:“你今晓晓而言,能让秦王不称帝吗?既不能阻止秦为帝,又不让寡人称帝,则寡人就要成为秦帝的臣子了。你不愿让君王尊而让君王辱,不忠之臣也!\" 

 ”既可立帝,谁肯为王?陈大夫之言差矣。“夷维附和道。陈举听了,不胜愤激道: 

 ”臣正议也,岂能入邪辟之耳?\" 

 湣王勃然变色,大怒道: 

 “谁是邪辟之耳?当面辱君,罪已不赦,尚日正议,天下有这样谤君辱君的正议吗?快快推出宫门,砍头示众!\" 

 侍卫闻旨一齐拥上,将陈举扭住。陈举大怒: 

 ”臣死不足惜,只可惜大王也活不久了。“ 

 湣王大发雷霆,与陈举誓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