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36天局小说故事

第8章 血海深仇(第2页)

 这一天,回到家里,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安,忽然想起两年前政权交替时的那一场斗争。那时,泰昌先帝刚刚归天,而皇长子却被李选侍控制起来,究竟由谁来当皇帝,是个天大的问题。他们设法拉出了皇长子朱由校,将他扶上帝辇,然后刘季晦、周嘉谟、张维贤和他杨涟四个人,立即将皇长子抬了起来,奔赴文华殿,让他继承皇位。 

 当时的情形可谓是千险万险,一发千钧。如今这四个人安在?刘、周已被赶出朝廷,张维贤郁郁而死,现在就剩下他一个杨涟了。 

 事情弄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境况,在杨连看来,罪魁就是魏忠贤和客氏了!所以,他决定给敌人最后一击,哪怕不成功便成仁。 

 杨连回到了书房,铺开了纸张,缓缓地磨墨,浓浓地沾了一笔。望一眼墙上“风云三尺剑,花鸟一床书”的对联,他不觉豪情满怀,便落笔写起弹劾魏忠贤的奏本。他--列出魏忠贤的罪状,一口气写了二十四条大罪。起草完毕,他重看了一遍,觉得魏忠贤纵然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杀。 

 第二天,这消息传到他的属下御史黄尊素那里。黄尊素连忙赶到杨涟的府中,对他说: 

 “历来若想清君侧要有内援,杨公,你有吗?如果没有,吾侪无噍类矣!\" 

 杨涟听了以后,神情也很凝重,所以写好的弹劾奏章便暂时压了下来。后来,他又同左光斗商议此事,左光斗以为黄尊素的话不无道理,不过他认为魏忠贤眼前虽被皇帝宠用,但总有被冷落的一天。如果能在他被冷落的时候,呈上弹劾他的奏章,也能生效。 

 天下事有时就是这么凑巧,过不多久,杨连听到一个消息:魏忠贤已被皇帝斥责,近日正闲居在自己的外邸。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呈上了弹劾魏忠贤的奏章。 

 但是,他得到的消息却是迟到的消息。当他呈上奏章时,魏忠贤已经回到司礼监视事,他看了奏章,吓了一跳,深知这奏章如果真的被皇帝看了,岂不危险! 

 于是便和王体干商量,决定等到朱由校来”文书房“看奏章时,由王体干念给他听。结果,朱由校来了”文书房“,王体干便装模作样宣读杨连的奏章。但他作了弊,凡是奏章中说到要害之处,他就略过不念,因此,那奏章最终没起什么作用。 

 杨涟知道魏忠贤已经回到司礼监视事,便也猜到有作弊的可能。便决定待第二天皇帝上朝时,当面亲自宣读那一份奏章的底稿。但是魏忠贤也防备这一招,让皇帝免朝三日。又在皇帝外出时,交待随从近侍,全副武装,不许任何人拦舆告状。 

 这时已呈破釜沉舟的局面,左光斗只好继杨连之后,也上章弹劾,列出了魏忠贤三十二条该斩的罪状。那黄尊素又接着上疏,弹劾魏忠贤。但他们三人的弹劾奏章非但无效,还被中旨斥责,而黄尊素还被赶出朝廷,到山东去当御史。 

 过了不久,魏忠贤找了一个借口,矫旨责备杨连、左光斗等,将他们革职回乡。 

 廷杖制度一经推行,便没完没了。 

 廷杖了文震孟之后,轮到打御史林如翥,他恐惧自己被打成残废,跑了。他是首辅叶向高的女婿,魏忠贤为了激怒叶向高,竟然派缇骑抄了他首辅的家,叶向高涵养再好,这回也大为光火,上疏求退。 

 叶向高是成熟的政治家,早在万历年间便上疏预言:天下必危必乱,无可挽回。这次返京复职,不仅有万历的遗诏,泰昌的急诏,还有天启的圣旨,他是不得已回京当内阁首辅的,想尽一尽最后的一点责任。 

 现在看来,回京实在是多此一举了,便再上疏要求告老返乡。魏忠贤等自然明白,叶向高去意已决,并且也巴不得此老回去,但是仍然忍住性子,让他连上二十几次奏本,这才优旨加封叶向高为太傅,让他衣锦还乡。 

 叶向高的告老,是一个不祥的预兆,明朝大势已去,所以朝中的正人君子纷纷告退,如同大逃亡。 

 4 

 在咸安宫的小客厅里,宫灯闪烁,魏忠贤、客氏、王体干、李永贞聚首喝茶。 

 魏忠贤喝完了杯中的茶,将杯轻轻放下,望着客氏叹道; 

 “你弄死张裕妃、范慧妃似无必要,尤其是堕了张皇后的胎,更是愚不可及!那一回杨涟弹劾我的二十四条罪状,其中就有这么几条。幸好王公公宣读奏本时,这几条略去不念,否则那皇帝听了就不好办了。说不定我们又面临"红丸案"时的险境。 \" 

 客氏心想,现在内官所有的妃嫔见我都是恭恭敬而这几个妃子自以为了不起,竟敢自立门户,不惩治她们一下,怎么可以?又想,你魏忠贤在太监中,不也经常使用了“杀鸡儆猴”这一招吗?但她毕竟对“红丸案”的风险有点害怕,便低下头来不说什么。 

 王体干想,朱元璋的子孙让我们十万人绝子绝孙,而他们自己却大老鼠生小老鼠,不断繁衍后代,这不公平;这个客巴巴的思路,虽是出自女人的私心,但其实与我等不谋而合。我现在如果不出面说几句话,往后客氏洗手不干了,那就太便宜了朱元璋的子孙。于是,便笑嘻嘻地说: 

 “那些皇妃死与不死,倒也无关紧要;但是奉圣夫人有一点想法是对的,无论是皇妃还是皇后,如果生出一个个娃娃来,恐怕情形会有很大的改观。皇上虽然醉心于雕刻,凡事让我们做主,要是有一个皇子出世了,他的想法可能有很大的变化,起码要考虑一条:如何让江山代代相传,而一旦这么考虑,许多事就未必听我们的了。 \" 

 说到这里,王体干又望了望李元贞,说: 

 ”到那时,你费了半生的心血,塑造出来的这个木匠皇帝恐怕就无效了。非但无效,说不定还会疑心到你的用意,往后你的日子。 \" 

 李永贞想了想,这个王体干今日什么啦?还替我想了这么周全?且再听听看,他还有什么下文。便问道: 

 “王大哥,你的意思是。 \" 

 ”我的意思是,你在内官什么职务也不挂,这当然很干净。有道是,无职便无权,十万太监当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万一有人想讨好皇帝,私下对皇上说:你热心同皇上弄木雕,是有意把皇上引上歧途,你看会怎么样?“王体干说。 

 “王大哥以为我该当如何?”李永贞又问。 

 “我以为你还是出来当个秉笔太监,那时,有权有势,就不会有人出来捅你一刀了。再者,我们越是强大的时候,越要有忧患意识,以免大意失荆州啊!”王体干笑眯眯地说。 

 “李兄弟不出山,我们议事确实多有不便,早就应该出山了!此事包在我身上好了。”魏忠贤也笑哈哈地说。 

 “此事莫急。”李永贞心里有点迟疑,说。 

 “此事不宜再拖”王体干紧接说。 

 李永贞突然有个感觉,似乎王体干警觉到什么危机了?所谓物极必反,荣极必枯,是不是必须先巩固住最核心的基地? 

 王体干马上转了话题,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朝廷的大事上去,他说: 

 “如今东林党人已经全部扫地出门,现在是不是可以说:大事已了?\" 

 ”还早呢!“李永贞说到这里,他回忆道:”在万历年间,那些东林党人也曾经扫地出门过,后来泰昌帝临天下,他们又全部卷土重来。我们不能忘记这个教训。 \" 

 他对这批东林党人几乎一个也不识,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仇恨。因为他要摧毁朱明王朝,而这一批东林党人却要重兴这个王朝,这真是死对头了。他又说: 

 “如今,这批东林党人下野了,都在干些什么呢?\"”我看了各地的奏本,他们仍在书院讲学,比如说东林书院、关中书院、徽州书院、江右书院,都非常活跃。孙慎行、高攀龙、冯从吾、邹元标都继续在书院抨击朝政。“王体干说。 

 ”现在他们已经无职无权,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事如果没有抓紧办了,有朝一日他们卷土再来,我们就全完了!“李永贞坚持斩草要除根。 

 魏忠贤点点头,深表同感,若有这批人挡道,我如何往下推动更大的理想?明日便即开始着手办此大事。 

 第二天,魏忠贤在外邸接见了内阁首辅顾乘谦和次辅魏广微,要他们尽快地弄出一份名单来,把东林党人全部罗列出来;还要求在那名单上做个记号,区分谁是核心人物,谁是死硬分子。 

 过了三天,顾秉谦和魏广微便造出了一本花名册,名曰《缙绅便览》。 

 名册中,将核心人物的名字旁边加了三点,死硬人物名字的旁边加了两点,而普通者则加一点,他们及时地将这”花名册“送到魏忠贤的手中。 

 这时,左佥都御史王绍徽,风闻这个消息,也连忙赶造一份花名册,他模仿《水浒传》,把这些花名册称为《东林点将录),点了一百零八名东林党知名人物,而且还冠上水浒传中的星宿衔头,如叶向高则书日”天魁星及时雨大学士叶向高“,又如”天罡星玉麒麟吏部尚书赵南星“等等。 

 这不伦不类的做法,似乎更投合魏忠贤的胃口,王绍徽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连升三级。不管是《缙绅便览》,还是《东林点将录》都把叶向高、韩象云、赵南星、高攀龙、邹元标、杨连、左光斗、魏大中、黄尊素、王纪等人的旁边划三圈,或点三点,标明是”重点打击对象“。 

 魏忠贤为了实施他的”血洗东林党人“的计划,同他的干儿崔呈秀、吴淳夫、倪文焕、田吉、李夔龙、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以及徐大化等人,秘密磋商了几天,终于定出了罗织罪名的办法。 

 5 

 天启五年春天,一叶孤舟艰难地湖河而上,船上坐的是黄尊素父子。 

 黄尊素由于严厉地弹劾了魏忠贤,结果被放逐到山东当御史。可是不久,又被调离了山东,现在差遣他到陕西去视察茶马。此刻,舟船正经过白浪渡,这里河床狭窄,水流湍急,那船夫尽管使劲划桨,可是不仅寸步难进,而且还在倒退。 

 这时,舟子不得不求助于岸上的纤夫。那纤夫见舟子招手,便将缆绳抛到船上,待舟子系好缆绳,便拉纤前进。这时,船上十六岁的黄宗羲低声对父亲说: 

 “爹,你看,那岸上的纤夫苦不苦?\" 

 ”那还用说?“黄尊素道。 

 ”我觉得"东林党人"······“黄宗羲叹了一口气,说。”什么“东林党人”,我们这些人,散居在东南西北,从来都没有聚集在一起认真商讨过事情,如何成“党"”黄尊素纠正说: 

 “我只不过是引用对手的说法,你们也有共同点,理念相似,都直道而行。我觉得你们东林党人,如今便如岸上的纤夫,硬要把大明朝往上拉······这恐怕是在白费力气了。”黄宗羲又道。 

 “尽力而为吧。”黄尊素无可奈何的说, 

 船过了茅津渡,开始靠近前面的陌底渡,这时岸上一队官骑飞奔而来。领头的一个人,不停的向船挥手,船缓缓地停了下来,船上的黄尊素父子心里都有点不安,如今官府来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事。 

 待船靠岸,一个钦差模样的人往船上喝问: 

 “船上可是黄尊素?! \" 

 来人直呼姓名,可见无礼之极,黄尊素向那人翻了翻白眼: 

 “你是何人?找黄尊素作甚?\" 

 ”若是黄素尊,就上岸听旨。“那钦差说。 

 黄尊素和黄宗羲都上了岸,听了圣旨,原来他被免职了。 

 黄宗羲为了安慰父亲,过后说道: 

 ”这倒好,从此我们自由了。“ 

 本来是包船去风陵渡,现在便改了主意,父子由陌底渡上岸。陌底渡属芮城,芮城是王纪的老家,父子俩临时决定前往芮城拜访久违的王纪父子。 

 他们来到了王家,却发现老尚书王纪已经病得不轻。王纪感慨万千,终是无法忘掉”红丸案“中那一帮谋害先帝的凶手,便说: 

 ”老夫已经无职无权,缉拿主谋魏阁的事,只能留待御史大人了。我知道大人智勇双全,常以国家兴亡为已任 

 黄尊素心想,我已经和你一样被撤职了,还能出力吗?不过,他深怕王纪伤心,便漫应道: 

 “敢不尽力而为。 \" 

 王纪察颜观色,见黄尊素神情郁郁,便忧虑重重道:”阉党扰乱朝纲,虽能猖獗一时,但毕竟邪不胜正,只要大家坚持到底,总有胜利的--天。“ 

 黄尊素却不敢苟同,坦率地说出他的观察心得,他说: 

 ”我觉得我们当时都低估了宦官的势力,以为不过是一个赌徒魏忠贤而已,顶多再想到那个客氏,其实那是这么一回事?他们的人多得很,而且不乏善谋多策之辈。后来,我们又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为丛驱雀”,把魏广微这一类的人,都赶到魏忠贤那边。像魏广微这样的人,朝中多的是,可是赵公南星,将他拒之千里之外,魏大中又严厉地弹劾了他,这就把他推到敌人那一边去了,成了里应外合之势。他们这种做法,我当时就提出异议,但是他们不听。后来,杨连、左光斗弹劾魏忠贤时,我又提出没有内应是不行的,可他们还是铤而走险,弄得一败涂地。现在朝中几乎没有一个主持正义的人,别说根本动不了人家一根毫毛,只恐他们要大开杀戒了。 \" 

 躺在床上的王纪闭上了双目,久久无言。过了一阵,他睁开眼睛,疑惑地问: 

 “你说朝中没有一个主持正义的人,至少你算一个吧!\" 

 这时,立在身旁的黄宗羲忍不住说: 

 ”我爹也被免职了。“ 

 王纪瞪大了眼睛,望着黄尊素,等他回答,黄尊素说:”此事我原不想告诉你。 \" 

 王纪的心情一下子很坏,人也气喘咻咻,接着大咳不止,突然呕出了许多血。王风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安慰父亲: 

 “爹,您一定要放宽心,清君侧的事,要从长计较。 有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好好歇息吧。” 

 他说罢,把客人引上客厅,亲自泡茶待客。在喝茶中,他告诉黄尊素父子,说他父亲的病,其实就是由“红丸案”引起的。虽然凶手与主谋都查明了,但不仅束手无策,打蛇不成,反被蛇咬,这一口气他始终咽不下去,闷在心里才生出这场病来。 

 黄尊素非常关心王纪的病,再三对王风说,要多请医生给他治病,认为王纪是国家栋梁,将来还是要他出来重振朝纲,挑起重担。 

 “我父亲的病,看来只有一种药能够治好。”王风说。 

 “既然有药,那就好办,那是什么药?”黄宗羲说。\"这种药眼前是拿不来的,那是魏忠贤的头颅,除非魏阁正法,否则父亲的病是医不好的。“王风叹道。 

 黄尊素父子在王家住了几天,终于离去,而王纪挨不到一个月,便郁郁而逝。 

 王风的母亲早已去世,他埋葬了父亲,遣散了佣人,便子然一身。 

 他记住了父亲的临终遗言:绝不能让那谋害先帝的凶手和主谋逍遥法外。王风便将李可灼的那一份供词的正本,揣进怀里,直奔帝京。 

 6 

 王风来到了京郊,却遇到两拨人马一拨是被押送出京的李可灼和崔文升,原来李可灼仍然是充军,而崔文升还是到南京扫皇陵;另一拨人马是锦衣卫押着一批犯人进京。那些犯人他全都认得,他们便是杨连、左光斗、魏大中等一帮东林党的中坚这种不幸的事,王风也有所预料,但今日亲眼看到,还是心神大乱,痛苦极了。 

 他来到京师,穿街走巷,漫无目标地乱走。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老爹酒楼“。他知道如今的紫禁城是阉党的天下,而他的父亲是被阁党痛恨的咬牙切齿的人物,所以这回上了酒楼,便进入一间厢房喝酒,免得惹人注目。 

 喝了一会儿酒,却闻隔壁厢有人粗声说道: 

 ”徐大化出歪点子!他说,只要把那个汪文言逮捕归案,在诏狱中狠狠打他一顿,要他招什么还不容易。他认为熊廷弼兵败辽东是个大案,只要让汪文言招供说:杨连、左光斗、魏大中是受了熊廷弼的贿赂,那么这三个人就死定了。这样,就可以替督主爷报了大仇。其实,他的计谋一点也不管用,那汪文言什么都不招。 我把他四肢钉上了铁钉,用烧红的铬铁铬他,他却大喊道:那杨大洪岂是肯受贿的人。 你们他妈的真是一堆笑话!他便是这样乱喊,到死也不肯说他们受了熊廷弼的贿赂。最后还是老子动了脑筋,写好了供词,让那个已经死透的汪文言按了手印,才算办成大事,你们说说看,到底是徐大化高明,还是我许显纯厉害?\" 

 隔壁厢有人轰然捧场,大声应道: 

 “徐大化算个球蛋!\" 

 ”许大人高明!\" 

 “许大人天下独一无二。 \" 

 那个粗嗓子的许大人轻嘘一声,说: 

 ”这话可不能乱讲,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应该是咱家的魏大人。 魏督主爷!以后,你们要是这样乱讲,我可不饶。“ 

 这时,另有一个人,走入了隔壁厢房,低声训道: 

 ”这里可是撒酒疯的地方?\" 

 那粗嗓子的许显纯,突然诚惶诚恐地说: 

 “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 

 ”李爷教训的是,往后我们一定小心。“ 

 没多久,一个白发的人,走进了王风的厢房,两人一照面,都愣住了,怎么又这么巧? 

 白发人非他,自然就是李永贞了,他对王风笑道:”今日我作东!\" 

 然后朝店伙一招手,吩咐道: 

 “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快!\" 

 他坐了下来,望了望王风,意犹未足地说: 

 ”我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道名字,岂不更好?“王风含糊地说。 

 一会儿,几个伙计搬来了菜山酒海,两人便随便地吃喝起来。李永贞喝了几杯酒,苍白的脸上开始有点血色,忧郁地说: 

 “我如果说,我曾带了十八年的手铐,你信不?\"”你真的带了十八年的手铐?\" 

 “那是一点不假。”李永贞微笑道:“不过,我知道自己是带了手铐,但是这人间也实在奇怪,有的人带了一辈子的手铐,却不知道自己带了手铐。比如说,那些东林党人,都是终身带手铐的人,他们把自己和皇帝锁在一条铁链上,还自鸣得意,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也不想一想:那皇帝究竟值不值得他们豁出性命去保护?那一日,刘季晦、周嘉谟、张维贤和杨涟四个人抬起了帝辇,高高兴兴地把皇长子送去当皇帝。 到如今,这皇帝却回过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