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太平军定都天京(第3页)
然而,定都后的太平天国也开始暴露危机。领导层生活腐化,洪秀全的天王府“周围十余里,墙高数丈,内外两重,外曰太阳城,内曰金龙城”(《金陵省难纪略》),杨秀清出行仪仗多达数千人,与起义初期的“平等”口号相去甚远。等级制度日益森严,“王爵”分封泛滥,至后期竟达两千七百余人,加剧了内部矛盾。
更关键的是,宗教神权与世俗政权的交织,使决策机制陷入混乱。杨秀清多次借“天父下凡”压制洪秀全,如咸丰四年(1854年),杨秀清以“天父”名义怒斥洪秀全:“尔与兄弟打江山,杀妖魔,何故在家耽延,不以国事为念?”(《天父下凡诏书》)这种权力斗争最终引发咸丰六年(1856年)的天京事变:洪秀全密令韦昌辉、石达开回天京诛杀杨秀清,韦昌辉却趁机滥杀无辜,屠戮东王府上下两万余人;石达开斥责韦昌辉残暴,反遭猜忌,被迫率十万精锐出走,后于大渡河畔覆灭。经此一变,太平天国元气大伤,“朝中无将,国中无人”(《李秀成自述》),太平天国自此由盛转衰。
此后,洪秀全虽提拔陈玉成、李秀成等年轻将领苦苦支撑,一度收复苏南、浙东,形成“二次中兴”,但终究难挽颓势。清廷则以湘军、淮军为主力,展开全面反扑:咸丰十一年(1861年),湘军攻陷安庆,天京失去西线屏障;同治二年(1863年),李鸿章淮军收复苏州,左宗棠楚军攻克杭州,天京沦为孤城。
同治三年(1864年)正月,湘军合围天京,“掘长壕三十里,筑炮台百余座,昼夜炮击”(《湘军志》)。城内粮草断绝,“军民以野草、树皮为食,甚至有饿死者相枕藉”(《金陵记事》)。四月二十七日(6月1日),洪秀全病逝,其子洪天贵福继位,是为幼天王。七月十九日(8月19日),湘军曾国荃部以炸药轰塌太平门城墙,蜂拥而入,天京陷落。太平军将士展开巷战,“无一降者,至黄昏,城中火起,烈焰冲天,三日不绝”(《清史稿·曾国藩传》)。幼天王突围后在江西被俘,于南昌遇害;李秀成护送幼天王出城后被俘,写下数万字《自述》,详述太平天国兴衰,后被处死。
南京城内的百姓,在战火中遭遇浩劫。汪士铎在《乙丙日记》中记载:“城破后,湘军肆行劫掠,纵火焚烧,昔日繁华街巷,化为焦土。百姓或死于兵戈,或流离失所,城中户口十去其九。”
城破后,民间流传着“天国梦碎,不如归乡”的叹息,道尽这场农民运动的悲剧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