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未知的另一面(二)
“别走……”苏烬松开唇时声音沙哑得可怕,额头抵着凌言泛红的脸颊,“这一世,换我守着你……”
凌言醉意未消的眼眸里映着他破碎的神情,恍惚间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呢喃:“苏烬……你怎么哭了……有我护着你……别怕!”
这轻柔的话语让苏烬再次红了眼眶,他将凌言紧紧搂在怀里。
苏烬的指尖微微颤抖,嵌入掌心的力道几乎要掐出血来。
回忆如淬了冰的刃,从骨髓里翻搅着剜出来——
他记得那夜的红烛烧得妖冶,喜服上的金线刺得人眼疼,他扔开被冷落的新娘,踩着满地碎裂的喜糖,摇摇晃晃闯进若雪阁时。
凌言立在窗前,月白广袖被风掀起一角,像只折了翼的白鹤。
他是灭道仙君,是踩着尸山血海爬上来的魔尊,而凌言是被废了经脉、囚于阁中的前青鸢剑尊。
他惯于用最狠戾的姿态去践踏那人残存的尊严,他一把攥住凌言的手腕,将酒坛重重磕在石桌上,酒液溅出,湿了凌言襟前的月白。
“凌宗师,”他掐着那人的下巴,指尖碾过对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语气里是淬了毒的嘲弄,“本座大婚,你这做师父的,不该贺一杯?”
凌言的身子很轻,被他攥得晃了晃,那双总是覆着冰霜的凤眸此刻蒙着一层薄怒,却因没了灵力而挣扎得无力。
酒坛被强行抵上唇瓣时,凌言下意识地偏头,喉间溢出压抑的呛咳,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落,浸湿了素白的衣领,也沾湿了苏烬的指尖。
那触感凉得像雪,让他莫名地烦躁。
“怎么?嫌脏?”他冷笑,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凌言的后颈,迫使他仰起头。
“当年你青鸢剑尊何等风光,如今不也得由着本座——”
话音未落,凌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不是怒红,而是一种近乎生理性的、被酒气激出来的水光。
那时的苏烬只觉得这是示弱,是装模作样。
他恶狠狠地灌下那坛烈酒,看凌言呛得浑身发抖,唇瓣被酒液染得通红,平日里紧抿的嘴角被迫张开,溢出细碎的、不成调的气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凌言,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的白梅,狼狈,却又在破碎中透着一种让他心头发烫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