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未知的另一面(二)(第2页)
后来呢?后来他是怎么扯开那人的衣袍,将人压在冰冷的玉榻上的?
他记得自己骂着“浪荡”、“下贱”,记得凌言被折磨得蜷缩起来时,指尖无意识地抓着锦被,指节泛白。
他甚至记得自己低头去啃咬那人颈侧时,闻到的不是往常清冷的梅香,而是混杂着酒气与淡淡血腥味的、破碎的气息。
可他那时满心都是柔卿惨死的画面,是凌言当年“无情”的背影,是被背叛的恨意。
他看不到凌言被灌酒时,那双凤眸里除了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
他听不到凌言在挣扎间,模糊溢出的、带着醉意的轻喘,并非情欲,而是真的不胜酒力。
他更从未留意过,当凌言在极致的痛苦与醉酒的恍惚中,偶尔失神抿唇时,嘴角会浅浅漾开一个极淡的梨涡,像雪地里落了片桃花,转瞬即逝,却烫得人心尖发颤。
直到此刻,他捧着怀中人带笑的脸,指腹轻轻擦过那处浅浅的梨涡,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原来那夜在昏暗的烛火下,当凌言被折磨得意识模糊,偶尔因痛或因醉而蹙起眉时。
嘴角也曾有过那样破碎的、不自知的弧度。
只是那时的他被恨意蒙了眼,只当那是取悦他的姿态,用更残忍的方式去碾碎。
“唔……”
怀中的人发出一声轻哼,醉意朦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睫毛像蝶翼般颤动。
苏烬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那些被恨意包裹的日夜,那些以为是恨的执念,此刻在回忆的光影里碎成齑粉——
他恨凌言的“无情”,却在每次凌言偷偷为他处理伤口时心跳失序。
他恨凌言的“冷漠”,却在对方默默为他备好醒酒汤时,将头埋进被子里不敢细看。
他恨凌言杀了柔卿,却在凌言死后,对着凌言的冰冷的尸体枯坐了三年。
直到最后他自断经脉,魂魄离体时,掌心还攥着半块凌言在收他为徒时,送他的、早已碎成两半的玉佩。
原来不是恨。
是他不敢承认的、早已在年少时便悄然滋生的贪念,是被误会扭曲的、深入骨髓的依赖,是失去后才惊觉早已刻入灵魂的……爱。
他曾以为自己恨透了凌言的存在,却在重活一世后,才明白自己最怕的,从来都是凌言眼中再无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