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伏击路上,真相浮出(第2页)

 此时,距离秘密会议地点三公里外的浦江大饭店顶楼,松本正捏着从伏击现场捡来的礼帽。

 帽檐内侧的人皮面具被枪弹穿出个洞,露出底下粗糙的棉衬。

 他猛地把礼帽砸向墙面,玻璃相框"哗啦"碎了一地——照片里,三天前还在酒桌上和他碰杯的顾承砚正笑着,眼里的冷光和此刻电话里传来的消息一样刺人:"顾先生?

 他说下午三点在原定会场等李会长。"

 松本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正缓缓挪向九点。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霞飞路的另一条巷子里,张守仁的轿车正载着李振邦穿过晨雾。

 而原定会场的大门外,两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正蹲在墙根抽烟,其中一个摸出怀表看了眼——十点整,分秒不差。

 下午三点的阳光穿过雕花百叶窗,在浦江大饭店顶楼会客厅的大理石地面上割出一道道金色光线。

 李振邦扶了扶金丝眼镜,鳄鱼皮公文包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清楚地记得顾承砚三天前在电话里说“三点整,老地方见”,可推开门的那一刻,空旷的会客厅里只有一张蒙着灰尘的雕花檀木桌,墙角铁炉里的炭火只剩几点暗红色的火星。

 “顾少东家?”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回音撞在水晶吊灯上碎成几瓣。

 后颈突然涌起一股凉意,就像有人用刀尖轻轻划了一下——这是他从事情报工作二十年来养成的直觉。

 “李司长。”扩音器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踉跄后退半步,公文包“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顾承砚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但却清晰得像钢针一样:“您总说自己是‘实业救国’的先锋,可您左胸第二颗纽扣下面的鹰形徽章,是不是该换种说法?”

 李振邦的手猛地按住胸口。

 在定制西装里面,那枚用金线绣在衬里的鹰嘴徽章正硌着他的肋骨——这是“鹰眼”特工的暗号,半年前在东京由梅津美治郎亲自绣上的。

 他转身想跑,却看见两扇雕花木门“哐”的一声被踹开,四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军统特工端着勃朗宁冲了进来,枪口准确地抵在他的太阳穴、后腰和膝盖上。

 “顾承砚!你疯了?”李振邦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滴进了领口,“我是经济部特派员,你敢动我——”

 “动的就是你。”顾承砚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下来,带着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请李司长移步隔壁小厅,有些东西要请您过目。”

 两个特工架着李振邦的胳膊把他往里推,他的鳄鱼皮鞋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小厅里,秦伯拄着枣木拐杖坐在主位,周会长摩挲着翡翠扳指靠在椅背上,就连向来不问世事的纺织业耆老陈先生都扶着助步器来了,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后背生疼。

 顾承砚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用油布裹着的牛皮纸袋。

 他的西装袖口沾着几点墨迹,是刚才在电台前核对汉口线报时蹭上的——苏若雪今早送来的“渗透网络图”此刻就压在他的西装内袋里,每一条线条都浸透着他们熬夜查证的心血。

 “李司长,这是从松本商事佐藤课长宅邸搜出的发报机记录。”顾承砚抽出第一张泛黄的电报纸,“上月十五号,您以‘采购军用被服’为名,从财政部拨出的三十万法币,最终进了松本在横滨的账户。”

 李振邦的喉结动了动:“那是……那是正常贸易——”

 “第二份。”顾承砚又抽出一张资金流向图,红色箭头从“经济部专项款”一路绕到“松本纺织株式会社”,“您让码头的王阿四扣下的那批美国纺织机,现在正在神户港装船运往东京。”他的指尖重重地敲在图上,“王阿四今早已经在巡捕房招供了,他说您给他的金条,每根都刻着松本商事的樱花标记。”

 老陈先生的助步器“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好一个‘经济部特派员’!我们凑钱买机器是为了给前线做军装,你倒好,把机器送给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