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死局重生,幕后黑手浮出水面(第2页)

 三日后,汉口码头。

 顾承砚裹着件深灰茧绸大氅,站在“江安号”甲板上。

 江风卷着煤烟味扑来,他望着岸上举着“林老板”木牌的伙计,喉结动了动——那木牌上的墨迹还没干,是沈仲明的人。

 酒局设在“醉江楼”三楼雅间。

 沈仲明穿件月白杭绸长衫,腕子上的翡翠扳指比苏若雪的簪子还透亮。

 他举着酒杯笑:“林老板说要投染坊?汉口这地界,洋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以要做‘国布’。”顾承砚夹了筷子清蒸鲥鱼,鱼肉肥得在瓷盘里颤,“我在南洋见过,华人穿自己织的布,腰板都直些。”

 沈仲明的筷子顿在半空。

 他盯着顾承砚,目光像在量块料子——是好绸子,还是掺了杂的次货。

 过了会儿,他突然笑出声,酒气喷在顾承砚脸上:“林老板这话说得——倒像我年轻那会儿。”他仰头干了杯,“那时候我也信‘实业救国’,还牵头搞过什么‘鹰眼计划’......”

 顾承砚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夹鱼的手稳如磐石,眼底却漫过暗潮——“鹰眼计划”,这个他在松本商事密档里见过的名字,竟从沈仲明嘴里吐了出来。

 窗外的江涛拍着岸,混着楼下车马的喧嚣。

 沈仲明还在说,但顾承砚的耳朵里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他望着对方腕子上的翡翠扳指,突然想起苏若雪的簪子,想起春和米行那口老井里晃动的月光——这盘棋,原来早就在十年前落了子。

 酒盏相撞的脆响里,沈仲明的话被风卷散:“......后来才明白,有些计划,终归是要埋进土里的。”

 顾承砚端起酒杯,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

 他望着沈仲明泛红的眼尾,突然觉得这张笑脸比松本的阴鸷更可怕——因为他知道,当一个人开始怀念自己的过去时,往往意味着,他藏着更见不得光的现在。

 酒盏里的琥珀色液体晃出细碎的光,沈仲明的话像把钝刀,正剖开顾承砚心里那层裹了三年的茧。

 “当年我带着三十七个纺织工,在闸北租了半间仓库搞‘鹰眼’——”沈仲明夹起块糖藕,糖霜簌簌落在月白长衫上,“说是要盯着洋布的价码,盯着日商的货轮,盯着咱们自己人别当软骨头。”他突然笑出声,翡翠扳指叩了叩桌沿,“后来松本商事的人捧着银票来,说‘沈老板的眼睛太利,刺得人睡不着’。”

 顾承砚喉间发苦。

 他想起松本商事那本密档里,“鹰眼计划”四个字被红笔圈了三圈,旁边批注着“需清除隐患”。

 原来李振邦在巡捕房喊的“我只是替人顶罪”,指的竟是这个——真正的操盘手,此刻正晃着酒杯,把当年的热血熬成了杯馊酒。

 “林老板发什么呆?”沈仲明突然倾身,酒气裹着檀香扑过来,“这世道,要么被人当枪使,要么把别人当枪使。”他的拇指摩挲着扳指上的裂纹,“就像李司长,他以为自己握着走私路线图是块宝,其实啊……”

 “是块引火的炭。”顾承砚接口,声音平稳得像算珠落盘。

 他望着沈仲明瞳孔微缩的瞬间,知道这只老狐狸终于漏了爪尖——李振邦之死,果然是沈仲明为了断尾。

 子夜的江风灌进雅间,吹得烛火噼啪作响。

 顾承砚攥着酒杯的手青筋微凸,袖中那方记录着“夜昙”特征的纸角,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戳着掌心。

 次日清晨,汉口码头飘着层薄雾。

 顾承砚裹着件靛蓝粗布短打,混在搬运工里往栈房搬木箱。

 他的目光扫过恒源钱庄的灰墙——那墙根下新铺的青石板,正是昨晚他蹲在巷口观察时,发现的通往地下金库的线索。

 “林老板这是要去哪儿?”钱庄门房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