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暗线突围,生死押运(第2页)
"真茶贩子可舍不得让茶箱淋露水。"顾承砚摸出块帕子擦脸,目光扫过队伍最后那辆独轮车——车夫是生面孔,苏若雪说这是阿贵介绍的"脚力快手",可此刻那人正缩着脖子,帽檐压得低低的,连车把都握得发僵。
傍晚扎营时,山风卷着松涛灌进谷口。
伙计们架起篝火煮面,顾承砚蹲在茶箱旁检查绳结,突然发现最后那辆车的车夫没在。
"老陈呢?"他问正在添柴的二牛。
二牛挠了挠头:"方才说去林子里解手,这都小半个时辰了......"
顾承砚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望着渐浓的夜色,听见篝火噼啪炸开火星,像极了昨夜苏若雪拨算盘时的脆响——她当时捏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承砚,车夫要选知根知底的,生脸......"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送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顾承砚猛地站起来,目光扫过黑黢黢的林梢——那里有片叶子正不自然地晃动,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
顾承砚的靴底碾碎一截松枝,脆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他盯着林边那串歪歪扭扭的脚印——脚尖朝内,明显是被人拖行时蹭出来的。
山风卷着潮气钻进领口,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他想起苏若雪昨夜攥着算盘时的叮嘱:"生脸车夫若在茶行没干满三年,脚底茧子都是新的。"
"二牛,把老陈的铺盖卷拿来。"他声音压得极低,手指扣住腰间那把从当铺淘来的勃朗宁。
二牛小跑着递来灰布包裹,顾承砚抖开铺盖,霉味混着陌生的烟草味冲出来——是哈德门的焦苦,老周抽的旱烟绝不会有这股子腻香。
"走水了。"他转身对围过来的伙计们说,火光映得他眼尾发红,"老陈被人做了,咱们的货露底了。"
七八个伙计瞬间僵住,拿铜勺的手哆哆嗦嗦,热汤泼在篝火上腾起白汽。
老周抹了把脸:"顾先生,咱是原路折回,还是......"
"折回就是死路。"顾承砚扯开衣襟,暗袋里的采购单被体温焐得发软,"苏小姐算过,从西边绕青竹岭能抢在天亮前到运河口。"他指向队伍最后两辆独轮车,"阿福、阿贵,你们换老陈的衣服,把车推到前边山坳扎营——要学他咳嗽,要骂骂咧咧翻茶箱。"
阿福的喉结动了动:"顾先生,这是要当饵?"
"饵要活的才香。"顾承砚拍了拍他后背,触感透过粗布传来,"后半夜有雾,你们把车铃铛摇得响些,特务要追,就往东南跑。"他从怀里摸出两块大洋塞给两人,"跑散了就去十六铺找王铁匠,报我的名字。"
伙计们开始收拾行装时,顾承砚蹲在茶箱旁,用刀背敲了敲最底下那层木板。
松节油的气味混着茶香涌出来——苏若雪怕木楔受潮松动,特意让染坊调了防蛀的香膏,此刻正像道护身符贴在齿轮上。
他轻轻合上箱盖,听见林子里传来夜枭的啼叫,比平时尖了三分。
"起队。"他挥了挥手,十二辆独轮车悄然隐入山林。
山径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顾承砚走在最前,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被雾水浸得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