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亡者归来,死局重生(第2页)
第二日午后,顾承砚站在天元洋行的大理石台阶上。
他扣着金丝眼镜,西装背心口袋露出半截银烟盒——那是苏若雪今早塞给他的,里面夹着微型相机。
门童弯腰请安时,他闻到对方领口若有若无的樟脑味,和三井物产买办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周经理在楼上等您。”接待员将他引到会客室,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出碎光。
顾承砚假意欣赏墙上的油画,目光却扫过角落的老照片——那是天元洋行十年前的开业合影,穿藏青西装的男人站在最右侧,礼帽下的半张脸被阴影遮住,可胸前那枚衔橄榄枝的和平鸽徽章,正对着他的眼睛。
“顾先生?”接待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承砚转身时摸了摸烟盒,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发烫。
他听见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看见接待员的注意力被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吸引——机会来了。
他的拇指轻轻推开烟盒暗扣,微型相机的镜头在阴影里闪了闪。
接待员的皮鞋跟在走廊上敲出“哒哒”的脆响,大半声音被汽车鸣笛声掩盖。
顾承砚的拇指在烟盒暗扣上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三次调试微型相机的角度。
原主留下的银烟盒边缘硌着掌心,却比他狂跳的心脏还烫。
镜头对准老照片的瞬间,会客室门把突然转动。
他瞳孔骤缩,指尖几乎要按错快门。
但那转动只晃了半寸便停住,外头传来接待员赔笑的声音:“周经理,顾先生正在欣赏您收藏的油画呢。”
顾承砚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垂眼盯着烟盒缝隙里的取景框,老照片上的和平鸽徽章正慢慢填满视野。
当相纸边缘的折痕被镜头捕捉时,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那是原主记忆里,少年人攥着这张照片被保镖拖走时,指甲在相纸上抠出的痕迹。
“咔嗒”。
微型相机的快门声细若蚊蝇,却在他耳中炸响。
顾承砚迅速合上烟盒,转身时恰好看见周经理推开门。
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墨绿暗纹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冰:“顾先生久等了。”
“周经理客气了。”顾承砚笑着伸手,掌心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
他注意到周经理袖扣上的樱花暗纹,和三井财阀送给顾家的贺礼一模一样。
两人握手的刹那,走廊尽头传来两个男声的低语,混着档案室木门开合的吱呀声。
“……林先生这两天总是盯着外滩的船期表。”
“可不是嘛,上次说要的德国机械晚了半个月,他摔了三个茶盏。”
“嘘——”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批旧丝绸的染整记录,你藏好了吗?”
顾承砚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看着周经理的笑容在脸上裂开,像一块被敲碎的玻璃。
林先生——这个称呼像根钢针扎进太阳穴,将张维钧说的“沉的是商船不是潜艇”、苏若雪查的“经线密度相似”、码头上被刻意遮盖的“deutsChe(德国)”刻痕,全部串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顾先生?”周经理的指尖在桌面轻叩。
顾承砚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
黄浦江的风卷着雪粒拍在玻璃上,他望着江面上飘着的“天元洋行”旗号,突然笑出声来:“周经理,贵行的德国机械生意做得这么大,不知能否让我参观一下仓库?”
周经理的瞳孔缩了缩。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光晃得顾承砚睁不开眼:“仓库是重地,恐怕要等总经理的批条才行。”
“那就不打扰了。”顾承砚整理袖扣的动作格外缓慢,目光扫过周经理的喉结——那里有道新月形的疤,和三天前在码头见到的李德昌枪伤位置一模一样。
他转身时,烟盒在背心口袋里撞了一下,像在提醒他:证据已经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