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真假难辨,信使疑云(第2页)
"备酒。"他突然说,"二十年的女儿红,我要请赵先生喝。"
子时三刻,偏院的竹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
顾承砚端着酒壶,看赵铭仰头灌下第三杯,耳尖已经红得滴血。"赵先生海量。"他笑着又斟满,"我去解个手,您自便。"
门"吱呀"一声关上。
赵铭等了片刻,踉跄着扑向床头的包裹。
他刚摸出那封未拆的密信,身后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顾承砚握着半块酒壶碎片,抵在他后颈:"林仲甫的信,好看吗?"
赵铭的脸瞬间煞白。
密信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林仲甫的师爷代笔的:"设法引顾与军统火并,松本商事愿赠大新纱厂五成股份......"
"松本的股份?"顾承砚扯过信笺,火苗从烛台上窜起,将纸页舔成灰烬,"他倒舍得。"
赵铭突然跪下来,额头撞在青砖上:"顾少饶命!
林老板拿我娘威胁......"
"嘘。"顾承砚蹲下来,指尖捏住他后颈那道抓痕,"你娘在闸北福康里,对吗?
明早我让人接她去法租界。"他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上的灰,"从现在起,你还是赵铭。"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人心慌。
顾承砚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对守在门口的四宝说:"把赵先生请去西跨院,好酒好菜伺候着。"
四宝应了声,架起瘫软的赵铭往外走。
顾承砚摸出怀表,指针指向四点十七分。
他走到廊下,望着苏若雪房间的窗户——灯还亮着,她大概又在核对明晚行动的清单。
桂花香裹着晨雾漫过来,他突然想起今早说的豫园看灯,等过了这关,无论多忙......
"顾少。"老周从角门过来,手里攥着张纸,"陈站长回电了,说十六号码头今晚子时封锁。"
顾承砚接过电报,目光扫过最后一行。
他折起纸页,放进内袋,那里还躺着那块被汗渍洇模糊的"林"字铜牌。
风卷着梧桐叶掠过青瓦,他望着偏院的方向笑了笑——林仲甫的网再密,也该收收了。
晨雾未散时,顾承砚站在偏院廊下,指尖敲着青砖。
他望着西跨院紧闭的木门,赵铭的鼾声透过门缝漏出来——那杯掺了安神汤的女儿红,该让他睡足六个时辰。
苏若雪捧着铜盆从角门过来,水汽氤氲中,她鬓边的珍珠簪子泛着柔光:“昨晚没合眼,先喝碗酒酿圆子?”
“不急。”顾承砚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指腹摩挲着杯沿,“我要你写封密信。”他从袖中抽出张薄如蝉翼的棉纸,“内容就说军统今晨要突袭商会总部,取走松本商事的‘货物清单’。”
苏若雪的手顿了顿,茶汤在杯中晃出细波:“这是要引赵铭的同伙上钩?”
“松本商事的人等这消息等得急。”顾承砚望着她因熬夜而微肿的眼尾,声音软了些,“赵铭被软禁,他的上线必然会派人来探。我要让他们以为,这封假情报是赵铭冒险传出去的。”
苏若雪低头研墨,狼毫在纸上走得飞快。
墨迹未干,顾承砚已将纸页折成小团,塞进赵铭枕头下——那是他昨夜“醉酒”时“不慎”掉落的位置。
日头爬过飞檐时,绸庄后门的青石板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四宝掀开门帘,额角沾着汗:“顾少,门房说有个穿灰布短打的男人在附近转悠,见护厂队就跑,现在往商会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