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迷雾北上,隐线浮现(第2页)

 "帝国陆军的新枪,"金发男人摸着枪管,"但零件么..."他指了指枪机,"从青岛兵工厂出的,霍夫曼先生,想不想参观?"

 顾承砚的指甲几乎要戳穿掌心。

 他端起红酒杯,杯壁冰得手背发疼:"求之不得。"

 第二日的兵工厂藏在崂山脚下。

 顾承砚跟着冯·施耐德穿过竹林,转过三道暗岗,眼前突然开阔——水泥厂房排得整整齐齐,机器轰鸣声震得竹叶乱颤。

 他假装看表,袖扣的反光扫过传送带上的零件:齿轮内侧刻着"大阪铁工所",螺丝帽上压着"东京机工"的小字,最让他血液凝固的,是组装台上的无线电发报机,外壳还沾着未擦净的"日本电气"标签。

 "霍夫曼先生觉得如何?"冯·施耐德拍他肩膀。

 顾承砚笑着点头,掌心攥着袖扣里的微型铅笔,在衬衫内侧快速记着编号。

 厂房的蒸汽管发出"嘶——"的声响,他抬头时,正撞进墙角警卫的视线。

 那警卫戴着日本宪兵的臂章,手按在腰间的南部十四式上,嘴角扯出个冷笑。

 当晚回到旅馆,顾承砚脱了西装扔在椅子上,衬衫后背全是汗渍。

 他摸出怀里的图纸和记录,刚要锁进皮箱,门缝里滑进张纸。

 他蹲下身捡起,信纸上没写抬头,墨迹未干:"顾先生,青岛的海比黄浦江深。"

 最后一个字的墨点晕开,像滴凝固的血。

 顾承砚的手指在信纸上顿了三秒。

 墨迹未干的字迹还带着潮意,像块烧红的炭贴在掌心。

 他反手锁上房门,将信纸凑到煤油灯下,果见背面用铅笔压着串数字——21 - 15 - 08 - 30 - 12,数字边缘有指甲掐过的凹痕,显然是写信人怕被发现,趁他不在时用特殊手法拓印上去的。

 “苏若雪的摩斯密码本。”他喉结滚动,从皮箱夹层摸出本褪色的《会计学原理》,书页间夹着张染了茶渍的纸——那是他和苏若雪约定的密匙,用《申报》头版日期做偏移量。

 今晚《申报》头版是“民国二十五年八月初七”,他快速心算,21减8得13(m),15减7得8(h),08减2得6(f)……拼出来竟是“mfh - 1936 - 07”。

 窗外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

 顾承砚扯下领扣当镊子,夹起信纸对着月光,数字边缘泛出极淡的水痕——是用明矾水写的隐形墨水。

 他翻出旅馆提供的紫药水抹上去,一行小字缓缓浮现:“北平汇丰,B - 17”。

 凌晨两点的电报局飘着油墨味。

 顾承砚把密文塞进信封,封口时故意沾了点茶水,让邮戳模糊些。

 他盯着邮差的蓝布制服消失在巷口,指节抵着柜台木缝,指甲缝里还嵌着崂山兵工厂的机油——苏若雪若收到,该能顺着密匙解开;若被截胡,模糊的邮戳也能让追查慢上半拍。

 第三天清晨,北平汇丰银行的铜门刚打开,顾承砚已等在台阶下。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苏若雪的小字“平安”,触感硌得人心慌。

 “B - 17号保险柜。”他将钥匙拍在柜台上。

 柜员的眼镜片闪了闪,转身时后颈的汗渍在白衬衫上洇成月牙。

 顾承砚的瞳孔微缩——这是原主当纨绔时跟赌坊学的:人在紧张时,后颈会先出汗。

 保险柜打开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金属匣里空无一物,只躺着半截雪茄,火星还在明灭,焦味混着檀木香——分明是方才有人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