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风雨欲来,权谋对决(第2页)

 “周少爷。”顾承砚弯腰捡起地上的怀表,“你父亲临终前托我照顾你,说你小时候总跟着他学打算盘。”他把怀表轻轻放在周慕舟脚边,“现在,该算总账了。”

 凌晨两点的商会顶楼,顾承砚推开窗户。

 黄浦江的风卷着湿气扑进来,他摸出苏若雪刚送来的电报:“账目已清,周慕舟抵押地契十七处,收洋行银票八万。”

 楼下传来警笛声,是法租界的巡捕来“维持秩序”了。

 顾承砚望着远处顾氏绸庄的灯光,那里有盏灯始终亮着——苏若雪一定还在等他。

 他从抽屉里取出新拟的章程,“实业救国基金”六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墨香。

 明天,当所有民族企业家聚在这里时,他们会知道:那些想拆台的,已经被清出去了;而该搭的台,才刚立起来。

 清晨七点,顾承砚站在商会会客厅的穿衣镜前,苏若雪正替他系着领扣。

 银蝶徽章在晨光照耀下泛着冷光,那是顾氏绸庄护院的标识,昨夜正是这些人用驳壳枪顶住了周慕舟的后腰。

 “王老板刚才让人捎话,说他带了两箱账本。”苏若雪的手指在领结上顿了顿,“是周慕舟拿他米行仓库做抵押的凭证。”她抬眼时,镜中映出她眼底的青影——为了整理周慕舟的罪证,她在账房熬了整夜。

 顾承砚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触感凉得让他皱眉:“等会儿开完会,你去西侨青年会歇半天。”

 “顾会长!”门外传来老陈的急唤,“福源米行的王老板、大生纱厂的陈厂长,都到齐了。”

 推开门的刹那,三十余道目光如针芒扎来。

 顾承砚扫过靠墙站着的王老板——他正用袖口拼命擦着额头,昨夜联署罢免的名单上,第一个签名就是他。

 再看主位右侧,陈厂长捏着茶盏的指节发白,那是周慕舟的旧部。

 “诸位。”顾承砚将牛皮纸袋往桌上一放,封皮上“周慕舟案证物”六个字墨迹未干,“昨夜在商会地牢,周慕舟招了。他用各位的地契、仓库做抵押,从怡和洋行换了八万银票。”他抽出一沓抵押合同拍在桌上,“王老板的米行仓库,陈厂长的纱锭存货,都在里头。”

 会客厅炸开一片抽气声。

 王老板踉跄两步扑到桌前,抓起自己的合同辨认,老花镜滑到鼻尖:“这、这签名是我按周少爷说的‘走流程’签的!”陈厂长猛地站起来,茶盏“当啷”摔碎,他颤抖着指向顾承砚:“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周慕舟进了巡捕房,可咱们的抵押物还在洋行手里!”

 顾承砚从袋底抽出份烫金文件,封面上“实业救国基金”六个字在晨光里发亮:“所以今天请各位来,是要做件比抓人更要紧的事。”他翻开文件推向前,“基金首期募银二十万,由顾氏绸庄先垫十万。往后三个月,每笔民族企业的银行贷款,基金抽成百分之五;每单出口订单,抽成百分之三。”

 “顾会长这是要收保护费?”后排突然响起冷嗤。

 顾承砚循声望去,是锦记铁厂的刘老板——他儿子上个月刚娶了周慕舟的表妹。

 “刘老板别急。”顾承砚走到他跟前,指尖敲了敲文件,“抽成不是进我顾某人腰包。基金分三块:三成买德国织机图纸,两成建技术传习所,剩下五成做‘救急银’——哪家厂子被洋行压价、被奸商使绊子,基金直接拨钱补窟窿。”他从西装内袋摸出张照片,是周慕舟昨夜在巡捕房写的供状,“周慕舟能勾上洋行,是因为咱们各自为战。往后基金设监察处,每笔抵押、每笔贷款都要过明账,谁要再吃里扒外——”他指节重重叩在供状上,“周慕舟就是下场。”

 会客厅静得能听见座钟的滴答声。

 陈厂长弯腰捡起地上的茶盏碎片,突然笑了:“顾会长,我大生纱厂捐五千。”王老板抹了把脸,把合同往桌上一摔:“我米行捐三千!”刘老板盯着供状上的血指印(周慕舟签字时急得咬破了手指),喉结动了动:“锦记铁厂捐……捐八千。”

 顾承砚望着逐渐堆高的银票,余光瞥见门口闪过道月白身影——是苏若雪。

 她抱着个牛皮箱,发梢还沾着晨露,显然刚从法租界赶回来。

 “顾先生,德国领事馆的回函。”苏若雪将箱子放在他手边,金属搭扣打开时,露出一叠银行冻结单,“冯·施耐德的账户今早十点被法租界法院查封了。我让人给领事看了周慕舟的供状——他和日方的合作项目,用的是咱们民族企业的抵押资产做担保。”她压低声音,“领事说再拖三天,他们就要签新的设备采购合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