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密信疑云,棋局再开(第2页)
突然,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他脚边。
他眯起眼,看见教堂侧门的门缝里漏出一线光——极淡,像有人刚划亮一根火柴。
午夜的钟声在头顶炸响时,顾承砚已经站在教堂正门前。
门环上的铜绿蹭在他掌心,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
他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后排的烛火忽明忽暗,将十字架的影子投在地面,像道裂开的伤口。
钟楼传来第一声钟响。
第二声。
第三声。
当余音还在梁间回荡时,侧门传来极轻的"吱呀"声。
顾承砚的手指按在袖扣上,目光穿过礼帽的阴影——
一道黑影正贴着墙根,缓缓往忏悔室方向移动。
教堂的钟声裹着潮湿的风撞进耳鼓时,顾承砚的后颈起了层细汗。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起——袖扣里的微型麦克风还贴着皮肤,苏若雪的呼吸声混着电流刺啦声,正从耳机里渗进来。
黑影贴着墙根移动的轨迹在视网膜上投下模糊的影。
顾承砚数着对方的步点:三步到忏悔室,两步绕开缺砖的地板,第七步时,那人突然停住。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顾承砚这才看清对方腰间别着的东西——不是枪,是个镀镍的金属管,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叮。"
极轻的脆响。
金属管被按在忏悔室第三排木椅的缝隙里,黑影甚至没回头,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椅背上的灰布。
顾承砚数到第三声钟响末尾,那道影子已消失在侧门后,只留门轴发出半声压抑的"吱呀"。
他的喉结动了动,礼帽檐下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堂——十字架上的耶稣像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唱诗班的木凳积着薄灰,连老鼠爬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确认无异常后,他快走两步,指尖刚碰到金属管,后颈突然一紧——是苏若雪在耳机里压低的声音:"东侧巷口有黄包车停了五分钟,车夫抽的是大前门。"
顾承砚的指尖顿在金属管上。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稳住"二字硌着掌心——这是苏若雪在他第一次商战受挫时刻的。
深吸一口气,他将金属管攥进掌心,触感凉得像块冰。
转身时故意踢到木凳,"哐当"声在空荡的教堂里炸开,惊得梁间麻雀扑棱棱乱飞。
等他回到账房时,苏若雪正守着暗房的红灯。
金属管里的微型胶卷已经泡在显影液里,她的白大褂前襟沾着药水渍,发梢还凝着夜露:"教堂周围三公里内没有日特盯梢,车夫是恒兴车行的老张,每月初一都来霞飞路接相好。"
显影液开始冒气泡。
顾承砚解下西装搭在椅背上,袖扣里的麦克风还在发烫。
他望着暗房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喉结动了动:"如果是陷阱,他们该等我取出文件再动手。"
"出来了。"苏若雪的声音带着点颤。
胶卷被镊子夹起时,顾承砚的呼吸险些停滞。
不是南京文件的副本,而是一列名字,从"鸿昌米行孙老板"到"税警总团陈副官",共十七个,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昭和十五年三月密会"的日期——那是日军在虹口仓库召开"支那经济协同会议"的时间。
"买办和伪职人员。"苏若雪的指甲在胶卷边缘掐出月牙印,"孙老板上周刚把低价米卖给日军粮站,陈副官......"她突然顿住,从抽屉里翻出本蓝皮账本,"上个月顾氏绸庄被法租界巡捕房查账,就是他带人来的。"
顾承砚的指节叩了叩桌面。
他想起三天前在汇丰银行听到的传闻:日本正金银行最近往十七个户头打了笔"特别经费"。
原来如此。
他摸出钢笔在名单上圈了三个名字:"这三个在纺织同业会挂过职,上个月还联名反对《补贴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