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钟楼密会,盟友疑影(第3页)


 顾承砚盯着照片里的脸。


 虽然比今夜见到的圆润些,但左唇那道极浅的疤,和白鸦分毫不差。


 他突然想起白鸦说\"妹妹死在闸北难民窟\",报纸边角的小字报道跳出来:\"闸北霍乱疫情致百余人死亡,粮道受阻疑因商队占道\"。


 \"她没撒谎。\"苏若雪合上报纸,\"但她说的'黑鸢尾'......\"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圈,\"明华大厦b座7楼,我让人查过,那是远东通贸易行的秘密仓库。


 三天前有批货从神户港出发,船名'大和丸',申报的是丝绸,可舱单重量不对——丝绸轻,那船吃水线深得出奇。\"


 顾承砚的指节抵着桌沿,指腹被木刺扎得生疼。


 他想起白鸦说冯·霍夫曼往闸北运军火,伪装成丝绸商队,原来三年前的鸦片,现在的军火,都是同一套手法。\"金融恐慌......\"他低声重复,\"他们要做空银圆,让民族企业资金链断裂,只能低价抛售工厂。\"


 苏若雪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衫渗进来:\"我让阿福去码头蹲守'大和丸'了,明早靠岸。\"她从抽屉里摸出把勃朗宁,压上子弹塞进他怀里,\"老陈头说巡捕房最近多了几个生面孔,都是冯·霍夫曼的人。\"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打在青瓦上噼啪作响。


 顾承砚把枪塞进腰带,刚要说话,楼下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木栅栏门被推开的声音。


 苏若雪猛地吹灭蜡烛,两人贴墙站着,听着脚步声一阶一阶往上挪。


 \"顾先生?\"是门房老张的声音,\"有封信塞门缝里,湿了,我给您烤干。\"


 顾承砚拉开门,老张举着张皱巴巴的信纸,火折子的光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信纸上的墨迹晕成一团,勉强能辨认出几个字:\"你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最后那个\"她\"字拖得老长,像是笔尖戳破了纸。


 苏若雪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耳垂:\"她?


 白鸦?


 还是......\"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白鸦消失前的眼神,那道从左唇延到下颌的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又想起三年前失踪的翻译小姐,和闸北饿死的妹妹。


 信纸上的字突然模糊起来,像团黑雾在眼前打转。


 \"睡吧。\"苏若雪轻轻推他肩膀,\"明天还要去码头接'大和丸'。\"她转身去关窗,雨丝飘进来打湿了信纸,\"你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几个字渐渐洇开,最后那个\"她\"字的墨迹,竟晕成了朵鸢尾花的形状。


 顾承砚攥紧信纸,指节发白。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青瓦上的声音像极了心跳。


 他望着苏若雪的背影,突然想起白鸦说\"小心最信任的人\",又想起信里的\"她\"。


 夜色漫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上与苏若雪的影子交叠,像两株缠在一起的树。


 楼下传来老张锁门的声音,更夫的梆子声远远响起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顾承砚把信纸折成小方块,塞进怀表夹层。


 那里还躺着微型录音器,录着白鸦的声音:\"黑鸢尾,他们要的是上海的血。\"他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金属凉得刺骨。


 雨丝顺着窗沿滴在他手背上,像谁在轻轻敲,敲着,敲着,敲开了更深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