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火中取栗,内鬼浮面(第2页)
“喷不喷人,看这个。”顾承砚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怀表,打开后盖,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是林永康穿着日本陆军服的戎装照,肩章上两颗星闪着冷光。
警笛声在楼下炸响时,林永康的脸彻底白了。
阿九带着几个兄弟冲进来,手电筒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顾承砚蹲下身,替他捡起滑落在地的金丝眼镜,镜片上沾着他自己的血:“霍夫曼让你来偷的,是假情报。真的转移路线,在苏若雪的算盘里——每颗算珠都刻着舱位号。”
他把眼镜塞进林永康手里,站起身时拍了拍裤腿的灰:“带下去。”
阿九扯着林永康的衣领往外走,经过顾承砚身边时,林永康突然抬头,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你...你没证据!”
顾承砚望着他被拖走的背影,摸出兜里的铜哨吹了声短音。
苏若雪的身影在楼下路灯下一闪,抱着个蓝布包裹往侧门跑——那是他让她提前收着的真航海图。
后半夜的风卷着黄浦江的潮气灌进档案室,顾承砚弯腰捡起那张假航海图,淀粉浆糊遇了夜风开始发黏。
他望着窗外渐远的警笛声,忽然笑了。
林永康的叫声从楼下传来,被警笛撕成碎片:“我要见巡捕房陈探长!你们不能——”
顾承砚把假图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废纸篓。
火星从他划亮的火柴上溅起,转瞬吞没了那张“命脉”。
明天天亮时,整个上海滩都会知道商会出了内鬼。
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苏若雪有没有把虾饺吃完——那笼虾饺,他特意让福记多放了蟹粉。
至于林永康...顾承砚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摸了摸怀表里妻子的照片。
审讯室的灯,该亮了。
巡捕房的审讯室泛着铁锈味,林永康被按在木椅上时,裤脚还沾着档案室地板的灰。
他望着顾承砚倚在门框上的身影,喉结动了动,突然笑出声:“顾少东家莫不是以为,靠张旧军装照就能定我罪?法租界的法官只认契约,不认——”
“张会计,把账本翻到三月初七那页。”苏若雪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林永康猛地转头,正撞进她抱着蓝布包裹的视线里。
那包裹他认得,是顾承砚让她抱走的“真航海图”,此刻却被她掀开一角,露出底下叠得齐整的银行票据。
“三月初七,霞飞路大和银行,户名‘林永年’的账户进账五百大洋。”苏若雪抽出一张泛黄的存根,指节敲在“汇款人”栏上,“汇款人签章是‘松本正雄’——日本宪兵队特高课课长。”她又抽出一张,“四月十五,同账户进账一千,附言‘码头情报费’;五月廿三,两千,附言‘纺织配额’。”
林永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存根上的墨痕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每一张都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虹口居酒屋的那个雨夜,松本正雄用银制餐刀敲着瓷碟说“大日本帝国需要盟友”时,自己鬼迷心窍接下的银圆——原来从那时起,顾承砚的人就在盯着他的每一笔交易?
“松本正雄上个月被调去华北了。”顾承砚推开门走进来,手里转着林永康的怀表,“他走前给你留了封信,说‘任务未竟,不必回东京’。”他突然把怀表拍在桌上,玻璃盖“咔”地裂开道缝,“你猜,巡捕房的陈探长要是知道,你替日本人偷了半年情报,会怎么判?”
林永康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望着苏若雪指尖那张“码头情报费”的存根,突然想起昨天在商会后院听见的闲聊——顾承砚上周刚请陈探长喝了二十年的女儿红,还送了块“为民除害”的金漆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