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棋局再开,真假难辨(第2页)
林永康松开手,草垛在他身下沉了块。
他盯着顾承砚的背影,直到铁门再次关上,才摸出藏在衣领里的银锁片——那是阿姐走前塞给他的,刻着"永安"两个小字。
黄昏时,苏若雪抱着账本站在仓库外。
她看顾承砚走过来,递上块浸了井水的手巾:"我让阿九在房梁装了铜铃,他一挪地方,铃就响。"
顾承砚擦了把脸,凉意顺着脖子窜进衣领:"双线传递的事?"
"王会计抄底本,我誊正本。"苏若雪指节叩了叩账本,"正本走黄包车夫,底本让码头的老吴带。"她抬头时,夕阳把睫毛染成金的,"松本要截,得同时截两拨人——可上海的路,哪有两条道能同时堵死?"
顾承砚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笑了:"当年我在大学讲'信息安全',学生们记三页笔记,不如你这两句话透。"
苏若雪耳尖泛红,低头翻账本掩饰:"那......林秘书的事?"
"他会动。"顾承砚望着仓库方向,暮色里,铁窗的影子正一寸寸漫过青石板。"等他动了,咱们才知道,这局里......谁是下棋的,谁是棋子。"
仓库里,林永康摸着银锁片上的暗扣。"咔"的轻响里,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滑进掌心。
他抬头看向房梁——那里有团黑影动了动,是只灰老鼠。
他低头把纸塞进鞋底,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第一遍,清越得像刀。
数日后的清晨,霞飞路转角的报童还未扯开嗓子,顾承砚已捏着张薄如蝉翼的纸站在商会顶楼。
纸页边缘泛着茶渍,是从黄包车夫衣襟里拆出来的——那车夫昨夜里被松本的人撞翻了车,滚进弄堂时,藏在裤管夹层的密信蹭上了卖混沌的铜锅气。
"林秘书的密信。"苏若雪捧着铜暖炉进来,发梢沾着晨霜,"王会计说这密码本,和三个月前松本买通账房时用的是同套摩斯变种。"她把暖炉往顾承砚手边推了推,"我让人把底本也截了,两封内容一样。"
顾承砚的指尖在纸页上划过,密码符号像爬动的蚂蚁。
他想起昨夜在仓库听林永康咳嗽的声音——那小子装病时总爱蜷着背,可真发烧时会无意识往草垛里缩。"松本的密码...首字母对应月份,末位是日期。"他突然笑了,钢笔尖戳在"棉纱仓库"四个字上,"这蠢货把假情报藏得太明显,连'防火通道'都标红了。"
苏若雪凑过去看,发间的桂花香混着纸墨味:"您是说,他故意让咱们看出是假的?"
"不。"顾承砚把纸页折成小方块,"是松本让他这么做的。"他望向窗外,新落成的棉纱仓库在晨雾里像头蛰伏的兽,"松本知道咱们截了信,所以要咱们以为这是假的——但其实..."他指节叩了叩桌面,"这仓库里,确实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苏若雪突然攥紧暖炉,铜皮硌得掌心发红:"可您前天刚让人把军布清单转移去了十六铺码头..."
"所以得给他们留个'真'的。"顾承砚从抽屉里取出张仓库布局图,用红笔圈了西北角:"把三成次等棉纱挪到这里,再让老周的护厂队晚上只巡东半区。"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松本要的是证据,证明咱们在囤战略物资——那咱们就给他们堆座'证据山'。"
苏若雪盯着图纸上的红圈,突然笑出了声:"您这是要把他们的贼赃,变成咱们的投名状。"她抽出钢笔,在红圈旁画了朵小花,"我这就去账房改入库记录,把这批棉纱的进价多写两成——等他们搬出去,咱们正好告他们'哄抬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