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旧敌新面,暗局重启(第3页)


 苏若雪的手指抚过“火种基金”几个字,眼眶微微发热。


 她想起昨夜替顾承砚整理账本时,他对着苏州河沉船的赔偿单叹气:“要是能多十万大洋,就能把那批被扣押的蚕丝赎回来了。”此刻地图上的数字,刚好是十万的三倍。


 “我接。”顾承砚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染坊,松本的翻译举着合同冷笑“大日本帝国的技术,你们学不会”,想起被日商压价到亏本的织工们,蹲在顾氏门口啃冷馒头等工钱。


 那些目光此刻都聚在他后颈,烫得他必须给出答案,“但有三个条件:第一,所有资源优先用于受困的小织坊;第二,我要知道织光会在上海的全部联络人;第三——”他抬眼盯着青鸟,“林芷兰的安全,由我来保障。”


 青鸟突然笑了,那笑里带着点林芷兰惯有的锐利:“你和她当年一样,谈条件时眼睛亮得像淬过的刀。”他从长衫内袋摸出个铜哨,哨柄刻着同样的并蒂莲,“吹三声短哨,霞飞路福兴茶馆的账房先生会来接你。至于林女士——”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半度,“她在重庆给织机厂当顾问,前几日刚改良了提花机,说要给顾氏绸庄留两台新机子。”


 苏若雪的嘴角终于翘了翘。


 她想起小时候去林家玩,林芷兰总把她护在身后,用半块麦芽糖哄她别哭。


 此刻地图上的每一个标记,都像林芷兰隔着千里递来的手,帮他们拨开眼前的雾。


 “但有件事,我必须现在说。”青鸟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他盯着舱外晃动的手电筒光——是76号的特务追来了,“李仲衡。”


 顾承砚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李仲衡是商会里有名的“老好人”,总说“生意人不碰政治”,上回日商要收编染坊,还是他站出来说“顾氏的手艺,不能便宜了外人”。


 “他十二岁去日本读书,父亲是松本商社的买办。”青鸟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林女士出事前三天,在他办公室闻到了‘月桂香’——松本社长最爱的香料。”


 苏若雪的手猛地收紧。


 她想起上周在商会,李仲衡递来的龙井确实有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当时只当是新茶品种,现在想来……


 舱外传来特务踹门的声响。


 青鸟扯了扯顾承砚的袖子:“走!从后舱的救生艇,我引开他们。记住——”他的目光扫过地图,“真正的曙光,是让敌人以为你在陷阱里,其实你握着他们的命门。”


 顾承砚把地图塞进苏若雪怀里,自己抄起舱角的缆绳。


 苏若雪摸到地图夹层里还有张纸条,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晨雾最浓时,去商会后巷的老槐树,树洞第三块砖下有密信。”


 汽笛声中,青鸟的身影消失在货轮甲板。


 顾承砚扶着苏若雪爬进救生艇时,回头望了眼渐远的货轮——甲板上,青鸟正举着铜哨对特务们笑,那笑容像把淬毒的刀,让追来的特务们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回商会。”顾承砚划动船桨,江水在艇底溅起银白的浪花。


 他望着苏若雪怀里的地图,又想起青鸟的警告。


 李仲衡的脸在脑海里忽明忽暗,像盏被风吹得摇晃的灯。


 他知道,有些账,得等天亮了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