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虚实交织,舆论反制(第3页)
“顾先生!”
喊声来自斜对角的《新闻报》记者。
顾承砚转头时,七八个举着相机的记者已潮水般涌来,镁光灯闪得他眼前发黑。
最前头的老记者举着话筒,声音里带着兴奋的颤抖:“听说汇丰推迟了今早的清算会议?”
“确有其事。”顾承砚整理了下袖扣,目光扫过人群里几个穿西装的身影——那是纺织业、航运业的老板,正冲他微微点头。
他提高声音,每个字都像敲在铜锣上:“上海工商界从不怕竞争,但暗箱操作、损害民生的‘协议’,我们坚决不认!”
人群里爆发出掌声。
苏若雪站在台阶下,望着顾承砚被记者团团围住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油灯下说的话:“舆论是把刀,要砍得准,更要砍得人心疼。”此刻她终于懂了——当阿婆知道钱庄要被吞,拉车的大哥知道米价要涨,连租界里的洋人都怕惹上“违反条约”的官司,这把刀便有了千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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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字林西报》的洋记者挤进来,蓝眼睛里闪着光,“您说的‘实业自救基金’,真能对抗外资?”
“基金的每笔账目都可以公开。”顾承砚掏出怀表看了眼,指针指向九点整——这是他和苏若雪约好的“收网”时间。
他对着镜头展开一个清浅的笑,“但如果有人非要把水搅浑……”他顿了顿,目光越过记者群,落在汇丰银行二楼的落地窗前,那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是松本的秘书,“我们就把水晒成盐,让所有人都尝尝咸淡。”
镁光灯再次炸响时,苏若雪摸到口袋里的铜钥匙。
那是账房的钥匙,也是她昨夜跑遍半座上海,从二十三家商行老板手里收来的“信任”——每把钥匙都能打开不同的钱柜,但此刻它们串在一起,正随着她的心跳发出细碎的响声。
“该走了。”青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若雪转身,见他靠在商会的砖墙上,手里捏着一份《日日新闻》,头版标题是《中方企业恶意中伤》,但报纸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显然被人抢着看时扯坏的。
他抬下巴指了指汇丰银行方向:“松本往虹口去了,带了三个穿黑西装的。”
顾承砚穿过记者群走过来,西装后背沾着几个相机的压痕。
他接过青鸟手里的报纸,扫了眼标题,突然笑出声:“急了。”他将报纸折成方块,塞进西装内袋,“急了就会出错,出错……”
“就有机会。”青鸟替他说完,指尖轻轻敲了敲墙面。
不知何时,他袖口的墨迹已经洗得干净,但腕间多了道红痕,像是被什么绳子勒的。
苏若雪正要开口,街角突然传来阿福的吆喝:“顾先生!苏小姐!《申报》的陈主编说,下午要登您的补充声明!”
顾承砚应了声,转头对青鸟道:“去码头看看,昨晚到的那批生丝……”
“已经让人盯着了。”青鸟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飘着太阳旗的货轮上,“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松本的人今早去过法租界巡捕房,带了两箱文件。”
顾承砚的瞳孔缩了缩。
他望着汇丰银行门楣上还未撤下的日商庆祝横幅,风卷着横幅边角,露出底下褪色的“沪上共荣”字样。
这时苏若雪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掌心躺着颗水果糖——是她刚才从报童手里买的,糖纸印着大公鸡,还带着体温。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青鸟望着飘落在地的报纸头版,轻声道。
顾承砚剥开糖纸,将水果糖塞进苏若雪嘴里。
甜意漫开时,他望着整座正在苏醒的上海,黄包车铃铛声、商铺卸货声、学堂上课的铃声混在一起,像首跑调却鲜活的歌。
他转头对青鸟笑:“那就让他们来吧。”
这时苏若雪的怀表响了。
她打开表盖,里面夹着张便签,是顾承砚今早写的:“午后三点,邀请各行业代表。”
顾承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阳光正漫过商会的鎏金匾额。
他摸出钢笔,在便签背面添了行字:“把荣泰纱厂的陈老板也请来。”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袋里那份折成方块的报纸。
远处,法租界的警笛又响了,但这次,声音里多了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