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余震

晨曦微露,鸟鸣啁啾。

 沈星晚是在一阵细微的、无处不在的酸胀感中醒来的。手臂、肩膀、后背、甚至指尖,都残留着昨日那场“共震”教学带来的深刻印记。那感觉并不难受,反而像一种充实的勋章,提醒着她昨夜触摸到的、那个玄妙世界的边缘。

 她坐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发紧的肩关节,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脑海中浮现出月光下,他站在她身后,手掌温热的触感,后腰那沉稳的支撑,还有那一声声引导她寻找内在节奏的敲击……

 脸颊微微发烫。她甩甩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起身下床。

 走出卧室,厨房里依旧飘着粥香,但今天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清苦的草药味。顾言正背对着她,往两个碗里盛粥。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却极其自然地将灶上那个小砂锅里的深色药膳粥,舀了满满一大勺,添进了她平日用的那个碗里,几乎占了大半碗,然后才用普通白粥铺满碗沿。

 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沈星晚的心像是被温水泡了一下,软软的,涨涨的。她安静地走过去,在桌前坐下,看着面前那碗“内容扎实”的粥,轻声道:“早。”

 顾言正拿着一个剥好的水煮蛋递给眼巴巴的念初,闻言,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念初咬了一口鸡蛋,含糊不清地说:“爸爸,今天还敲咚咚吗?”

 顾言擦了下儿子嘴角的蛋屑,声音平稳:“嗯。”

 饭后,顾言没有立刻去院子。他先是带着念初,将院子里昨天产生的木屑和碎料仔细清扫干净,又给几盆耐阴的绿植浇了水。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日常的沉稳韵律。

 沈星晚也帮忙收拾着餐桌,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那两块巨大的木料。经过昨夜的领悟,她再看它们时,感觉已然完全不同。它们不再是冰冷沉默的物体,而是蕴含着无数等待被“共鸣”的脉络的生命体。

 清扫完毕,顾言洗净手,终于走向工具棚。但他今天拿出的,不是凿子木槌,也不是钢丝锯,而是一套打磨工具——几张不同粗细的金刚砂砂纸,一小块柔软的麂皮,还有一小罐稠厚的木蜡。

 他将这些东西放在院子中央的工作凳上,然后看向沈星晚,朝砂纸扬了扬下巴。

 沈星晚立刻明白。她走过去,拿起一张中粗度的砂纸,等待下一步指令。

 顾言却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指尖在那叠砂纸上轻轻滑过,最后抽出了一张质地最粗糙、颗粒最明显的砂纸,递给她。

 然后,他指了指工作凳上一块昨天被锯开、断面还十分毛糙的木料。

 意思明确——从最粗的开始,打磨这个断面。

 沈星晚接过那张粗粝的砂纸,触手就能感觉到它强悍的打磨力。她将砂纸对折,找到发力点,开始在那粗糙的断面上来回打磨。

 “嘶啦——嘶啦——” 刺耳的摩擦声立刻响起,大量的木屑粉尘飞扬起来。这工作枯燥而费力,需要极大的耐心。

 顾言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指点技巧,也没有催促,只是在她偶尔因为角度不对而显得特别费力时,会极其简单地吐出一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