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胎发齿轮 雾中双生(第3页)
“第十三根锚链在雾里。”老船长指向港口深处,那里停泊着锈迹斑斑的旧船,船名“恒顺号”的“顺”字被海藻覆盖,露出“川”字旁。甲板上摆着七个木桶,每个桶口都缠着红绳,绳尾系着银梳——和林恩后颈的断齿相同款式。
最近的木桶突然倾斜,滚出一具年轻女尸,后颈嵌着完整的银梳,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条:“第七次循环的锚手是双胞胎,杀了另一个,你才能活。”林恩认出那是母亲的笔迹,而女尸的脸,和林肯消失前的容貌一模一样。
雾笛鸣响十三声。林恩的后颈剧痛,银梳断齿正在往外顶,而小腹的硬块开始移动,像有条活物在皮肤下爬行。老船长突然举起扳手砸向最近的木桶,桶里涌出的不是海水,是带温度的蓝布浆,里面裹着无数婴儿的胎发。
“你父亲当年没毁掉锚链,他只是把它藏在了——”老船长的话被雾中的巨手打断。那只手由无数发丝组成,指尖缠绕着林恩的银梳,梳背“周爱玲”的刻痕正在渗出原油,在雾中写成“林肯”。
林肯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却带着母亲的颤抖:“林恩,看看木桶里的东西,那是我们的脐带。”第七个木桶自动打开,里面躺着具骷髅,穿着1998年母亲失踪时的蓝布衫,后颈的银梳完整无缺,怀里抱着的不是婴儿,是林恩现在拿着的船票。
林恩的剪刀掉在地上,刀刃映出她身后的景象:老船长的身体正在崩解,露出底下的机械骨架,骨架的胸腔里嵌着父亲的工牌。而雾中浮现的货轮甲板上,1947年的母亲同时抱着两个婴儿,其中一个转身,露出后颈的藤壶胎记——和林恩此刻摸到的位置完全相同。
“我们是同一个锚的两端。”林肯的脸从雾中显形,这次他没有机械纹路,只是个普通的年轻男人,“1998年母亲带走了你,却把我留在了海里。”他伸出手,掌心躺着半枚银梳,“只有合并梳齿,才能砍断锚链。”
当两半银梳相触的瞬间,所有木桶同时爆炸。蓝布浆裹着胎发席卷整个码头,林恩在浪潮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母亲在裁缝铺缝补蓝布,父亲在灯塔顶层调整望远镜,年轻的老船长在货轮甲板上刻下锚链图案。
浪潮退去后,码头上只剩最后一个木桶。林恩掀开盖子,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是1947年的婴儿篮,篮底垫着母亲的蓝布衫,上面放着把崭新的银梳,梳背刻着“林恩 2025-?”。篮边挂着的纸条上,母亲的字迹还带着海水的咸涩:“当你看见这个,第八次循环已经开始,但这次,你有两把梳子。”
林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向雾中的旧船。甲板上的七个银梳同时转向他们,梳齿间漏出的不是光,是不同年代的雾。当第十三声雾笛结束时,林恩听见地下室传来第十二声滴答——比之前多了一声。
“她们修改了循环规则。”林肯的指尖开始长出梳齿,“现在是八次,而你——”他的脸裂成两半,露出底下的蓝布衫女工,“是第八个,也是第一个。”
林恩握紧两把银梳,感觉到小腹的硬块已经移到后腰,形状正是锚链扣。雾中传来梳头声,这次是八下,停顿,再十三下。当最后一声梳齿摩擦响起时,旧船的锚链突然断裂,掀起的巨浪中,她看见父亲的尸体抱着母亲的骷髅,两具尸体的后颈都嵌着完整的银梳,而他们中间,躺着个啼哭的婴儿,后颈没有藤壶,只有道新鲜的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