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刀光里没有我(第3页)
替神仪法阵瞬间遭到了恐怖的反噬。
那股来自九州万民的、不拜神只拜己的磅礴意念,顺着仪式的连接,狂暴地冲入神殿。
主持仪式的天界长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当场就在金光中化为飞灰。
唯有他即将消散的神魂,发出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响彻天界:“你们拜的……从来都不是神!”
洛阳废墟,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儿正跪坐在一根锈迹斑斑的旗杆之下。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汉寿亭侯”四个字。
他掌心那道曾让他痛苦不堪的青金纹路,此刻已深深烙入骨髓,却不再带来任何疼痛,反而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温热。
他忽然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望向虚空,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语气,轻声道:“你走了,可刀还在。”
话音刚落,他身前的旗杆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那藏于旗杆之内,作为脊梁的青金刀脊,在这一刻彻底觉醒。
它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自行从坚实的地面中拔地而起,悬浮于半空。
这道刀脊不指向天,亦不指向地,它只是缓缓调转方向,遥遥指向南方——那是麦城的方向。
下一刻,以这道刀脊为引,一场无声的朝圣开始了。
沿途所过之处,凡有铁器感应,无论是官兵的佩刀、百姓的农具,还是大户人家的门环、孩童的铁玩具,竟都纷纷脱离原主,自动腾空,汇入刀脊之后,排成一条蜿蜒数千里的金属长河,浩浩荡荡,如一条奔赴信仰源头的钢铁之河。
沿途的百姓们看到这般神迹,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与恐惧,反而纷纷从家中取出刀具,割破自己的手掌,将一滴鲜血点在那些追随而去的铁器之上,口中低语着同一句话:“我走一步,算你一刀。”
子时三刻,夜最深沉的时刻。
那悬于天穹之上的通天刀光,终于动了。
它不是斩向天门,而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自斩其身。
巨大的刀光从中间悄然裂开,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它化作千丝万缕的光线,如一场金色的甘霖,散入九州地脉的每一寸角落。
麦城的祭坛之上,那青金巨树的残影也随之缓缓消散,最后,只留下一截三尺长的树根,深深地埋在焦土之中。
那树根的形状,竟像一个深深的足印,足印的边缘,锋利如刃。
就在此刻,千里之外的成都,刘备的寝宫之内。
那面早已破碎的铜镜,所有碎片突然齐齐悬浮而起,在空中叮当作响,严丝合缝地拼回了原形。
光洁如初的镜面之上,不再映照出任何人的身影,只缓缓浮现出一行血字。
那笔迹稚嫩而有力,仿佛是出自一个孩童之手:
爹,我把你种下了。
字迹刚刚显现,下一瞬,镜中的景象陡然突变。
不再是寝宫,而是一片无垠的雪域,万里雪峰之巅,一只赤裸的脚,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落下,踏在了万年不化的冻土之上。
足印深陷之处,无数青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疯狂生长,它们缠绕着山峰,扎根于天地,如根如脉,如誓如碑。
而那巨大的足印之中,再无一人。
唯有风过雪山之时,仿佛能听到千万人齐声的低语,跨越了生死,跨越了时空,汇成一句永恒的誓言:
“这一步,我们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