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吕芳的后手(第2页)

吕芳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他太了解这个义子了——自从那"抓阄侍寝"的新规呈上去,冯保就像只惊弓之鸟,生怕哪天被哪位娘娘的枕头风吹掉了脑袋。

茶是上好的六安瓜片,水温刚好。

吕芳啜了一口,任由冯保为他揉捏肩膀。

那双年轻的手力道适中,穴位拿捏得极准,不愧是专门跟太医学过的。

"主子爷今日..."冯保状似无意地开口,手指在吕芳肩井穴上微微一顿。

吕芳闭着眼,喉间发出声似有若无的轻哼。这猴崽子终于憋不住了。他故意晾了冯保半晌,才慢悠悠道:"主子爷在精舍炼丹,连徐阁老的请见都驳了。"

冯保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吕芳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义子那张白净的脸上定是血色尽褪。

内廷太监最怕的不是责罚,而是圣意难测——就像当年刘瑾,头天还"立皇帝"呢,转眼就被凌迟处死。

"儿子愚钝..."冯保的声音发紧,"那抓阄的章程..."

吕芳突然睁眼,浑浊的眸子在灯下精光一闪:"保儿,你今年多大了?"

冯保一愣:"回干爹,儿子虚岁二十五。"

"二十五..."吕芳摩挲着茶盏上的缠枝纹,"咱家像你这般大时,还在内书堂抄《贞观政要》呢。"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知道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冯保的指尖微微发抖。司礼监的铜漏滴答作响,像是催命的更鼓。

"儿子...儿子不知..."

吕芳突然笑了,皱纹在蜡黄的脸上堆叠如菊:"因为咱家明白,主子爷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他拍了拍冯保的手背,"只要龙颜大悦,谁会在意几只蝼蚁怎么蹦跶?"

冯保如蒙大赦,立刻跪倒:"儿子明白了!定当尽心竭力,为主子爷和干爹分忧!"

吕芳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窗外那轮将满未满的月亮上。月光穿过窗棂,在青砖地上画出道道银栅,像是把整个值房变成了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