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党清流之间的第三种活法刘杀千刀的
第164章 结算(五)
钱粮交易所的铜锣声在杭州城上空回荡,陈恪站在二楼的回廊上,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五品獬豸补服被夏末的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已经磨得发亮的钦差令牌。
"八钱一石!现银交易!"粮商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百姓们排着长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几个孩童在人群中穿梭,手里攥着新买的糖人,笑声清脆如檐角铜铃。
"子恒,看这景象,不该高兴么?"徐渭摇着折扇走近,青衫袖口沾着墨迹,"新政推行三月,粮价稳如磐石,连海刚峰都挑不出错处。"
陈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木纹。
远处运河上,漕船如蚁,白帆点点。
一切都在按他设计的章程运转——公估局定价、交易所监督、锦衣卫核验。表面上看,这场漕改堪称完美。
"文长兄可曾见过蚁穴?"陈恪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表面完好,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徐渭的折扇"唰"地合拢,象牙骨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此话怎讲?"
陈恪转身走向内室,官靴踏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从案几抽屉取出一本蓝皮册子,封面上《大明钱粮总录》六个朱砂大字刺目如血。
"你看。"陈恪翻开册子,指尖点在一行数字上,"嘉靖二十九年,全国田赋实收不足洪武帝时的三成。不是天灾,而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土地兼并。"
徐渭的眉头渐渐皱起。窗外人声鼎沸,衬得室内更显寂静。
"江南膏腴之地,十之七八入了士绅之手。"陈恪的声音低沉如闷雷,"他们或借'投献'避税,或以'寄庄'逃役。朝廷岁入年年减少,只能加征于小民——这才是漕弊根源!"
折扇在徐渭掌心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更漏催命。
他忽然明白了陈恪的忧虑——这场轰轰烈烈的漕改,不过是将贪墨从胥吏手中夺来,重新分配给了皇帝、户部和边军。至于真正的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