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耐心与时机

嘉靖三十一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时,陈恪站在怀远侯府的回廊下,看着雪花无声地覆盖了庭院的青石板。

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又很快消散。

几个月的光阴如同指间流沙,看似缓慢实则迅疾地从朝堂争斗、王府讲读和暗中布局的缝隙中溜走。

两王府的讲读依然在继续。

景王朱载圳的黄蟒袍在每次面圣时都绣着新花样,那些迎合嘉靖喜好的青词和道经注解堆满了书案。

陈恪冷眼旁观这位王爷如何在嘉靖面前表演——恰到好处的虔诚,精心设计的顿悟,以及那些看似无意实则处处讨巧的言论。

景王像一只精心打扮的鹦鹉,重复着主人爱听的话语,却不知自己正被关在名为"储位之争"的金丝笼中。

裕王朱载坖则不同。

那身半旧的杏黄常服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案头的《贞观政要》批注密密麻麻。

陈恪在讲读时故意留下线索,引导这位王爷思考漕运改制与边关贸易的关联。

裕王眼中偶尔闪过的灵光让陈恪确信——这位王爷确实在思考国家大局,而非一时得失。

但这样的觉悟在当下朝堂反而成了负担,嘉靖更欣赏那些能与他论道谈玄的臣子,而非忧国忧民的储君。

西苑精舍的丹炉日夜不熄,嘉靖那双泛着金色的眼睛在香雾后若隐若现。

陈恪知道,这位帝王看似沉迷修道,实则冷眼旁观着儿子们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