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婚宴惊变,鬼蜮纷争(第2页)
她抬头时,林树君看见她眼底翻涌的黑雾,像暴雨前的云层。
"连线师。"她低喝一声,金鳞蛇的尸体被她甩向空中。
一道黑影从院外的槐树上扑下来。
那是个穿青布衫的男人,脸上蒙着半张狐狸皮面具,左手掐着引魂诀,右手举着根缠着红绳的铜铃。
铜铃摇晃的瞬间,所有纸扎鬼的动作都顿了顿,像是被无形的线
牵着的傀儡。
高淑画的婚服突然无风自动。
她抬手时,袖中黄符"唰"地飞出来,在半空连成一道金线。白马书院 耕新最全
金线缠住铜铃的瞬间,青布衫男人闷哼一声,面具下渗出鲜血。
他反手咬破指尖,在铜铃上画了道血符,铜铃突然炸成碎片,金符也"刺啦"一声断裂。
两人的打斗带起一阵风,掀翻了三桌酒席。
林树君被吹得倒退两步,撞在廊柱上。
他望着高淑画翻飞的衣袂,突然想起玄真观老道断气前说的话:"那黄符上的印记是冥婚契。"
"轰——"
头顶的灯笼突然全灭了。
林树君眯起眼。
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庭院里,宾客们的身影正在变淡。
穿马褂的中年男人的半张脸消失了,露出后面的白墙;瘫坐在地的老妇的手变成了透明的,金簪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刚才被纸鬼掐住的青年已经没了踪影,只剩地上一滩未干的血。
高淑画和连线师的打斗声突然变远了,像是隔着层毛玻璃。
林树君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混着远处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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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梆子声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像是女人的呜咽,像是婴儿的啼哭,像是三十六口红轿同时落地的闷响。
林树君摸向腰间的黄符。
符纸还是热的,像有人在他心口揣了块烧红的炭。
他抬头望向主位,那里原本坐着的府主,此刻只剩下件金纹长袍,软塌塌地瘫在椅子上,领口处还沾着二府主的血。
风卷着红绸扑过来,裹住他的腰。
这一次,红绸里多了些重量——像是有人在里面塞了把骨梳,像是有人在里面缝了半块玉坠,像是有人在里面藏了三十六声没喊出口的"救命"。
灯笼重新亮起来时,庭院里只剩林树君一个人。
他望着满地狼藉:破碎的酒坛、染血的喜联、滚在角落的纸扎人头。
风掠过他的后颈,他猛地转头——
高台上的"喜"字还在,只是颜色变了。
原本的朱红,此刻红得发黑,像是被无数人用血一遍遍描过。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
"咚——"
这一次,林树君听清楚了。梆子声里混着的,是红绸被撕裂的声音。
灯笼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豆大的灯花噼啪爆开,火星子溅在林树君手背,烫得他猛地缩手。
这一次的黑暗来得更彻底——红绸喜棚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顶梁,簌簌往下掉金粉;原本散落在地的三牲祭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半张未烧尽的黄纸,边角还沾着朱砂画的"婚"字。
"嗤啦——"
穿马褂的中年男人后颈裂开道细缝。
林树君盯着那道缝,看着他油亮的鬓角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草纸,眉毛是墨笔勾的,连嘴角的痣都是用红颜料点的。
男人转过脸,眼仁是两粒玻璃珠,撞在八仙桌角发出脆响:"抓画皮的。"他的声音像破风箱,草纸胸腔里漏出沙沙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