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录墨迹星辰

第293章 婚宴惊变,鬼蜮纷争(第3页)

 

 更多宾客开始蜕皮。
 

 瘫坐在地的老妇指甲缝里渗出糨糊,金簪子"当啷"掉地时,她的手腕断开,露出里面扎成骨架的竹篾;刚才被纸鬼掐死的青年从血滩里爬起来,半边脸还黏着带血的棉花,指节咔咔掰响,朝缩在廊柱后的画皮鬼逼过去。
 

 画皮鬼们终于慌了。
 

 先前砸人脑壳的月琴女纸胎裂开道缝,露出里面塞的乱发,她尖叫着后退,指甲刮在青砖上拖出刺耳鸣响:"他们本是我们的食粮!"另一只画皮鬼扑向竹篾老妇,指甲穿透草纸胸腔,却只扯出一把碎草屑——老妇的竹篾骨架突然收紧,反缠住画皮鬼的手腕,"咔"地折成两段。
 

 林树君退到高台边

缘,后腰抵上"喜"字木牌。
 

 他看见画皮鬼的鬼气正在消散,像被无形的海绵吸干,而纸扎宾客的草纸表面泛起暗红,像是浸了血的棉絮。
 

 玄真观老道临终前的咳嗽声突然在耳边炸响:"冥婚契以活魂养死契,纸人吞鬼气,鬼气哺阴婚"
 

 "高淑画!"他扯着嗓子喊,可那道与连线师缠斗的身影早没了踪迹。
 

 只剩金鳞蛇的尸体在风里蜷成团,蛇头对着主位空椅子,蛇信子还沾着半凝固的紫血。
 

 林树君摸向腰间黄符,符纸烫得惊人,像是要把他的皮肉烧穿——这是阿瑶塞给他的半块玉坠引动的,十六岁的小姑娘浑身发抖,说"红绸会吃人"时,掌心里的玉坠也是这么烫。
 

 "府主大人好手段啊!"他突然拔高声音,踩着喜凳跃上高台。
 

 红绸缠上他的脚踝,他用力一甩,红绸里掉出半块骨梳,梳齿还沾着黑褐色的发油——正是阿瑶当年塞进花轿前,别在鬓角的那把。
 

 林树君踢开骨梳,对着主位空椅子笑出白牙,"用三十六顶红轿养纸人,拿画皮鬼当补药,合着给自个儿娶冥亲呢?"
 

 台下的纸扎宾客突然顿住动作。
 

 竹篾老妇的玻璃珠眼仁转向他,草纸嘴唇咧开,露出里面用朱砂写的"冤"字;穿马褂的中年男人掰指节的声音停了,竹篾骨架发出"吱呀"轻响,像是在侧耳倾听。
 

 林树君踩上主位的檀木椅,鞋跟碾碎椅面上的金漆:"就是不知道,这冥亲的正主儿,到底是您府上哪位?"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金纹长袍,抖开时从袖管里掉出枚翡翠扳指——扳指内侧刻着"淑画"二字,是高淑画的陪嫁。
 

 林树君把扳指抛向空中又接住,指腹蹭过刻痕,"大夫人的聘礼在您这儿,莫不是您给自个儿戴了绿帽子?"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近了。"咚——"这一声撞在院墙上,震得瓦当簌簌往下掉。
 

 林树君望着主位后方的影壁,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宽肩窄腰,穿着和地上金纹长袍同款的玄色喜服,脸却藏在团扇后,只露出点下颌线,像用刀刻出来的。
 

 "怎么?"林树君把扳指弹向影壁,翡翠撞在青砖上发出脆响,"连正脸都不敢露?"他扯下腰间黄符拍在椅背上,符纸腾地烧起来,火光照亮影壁上的人影——那影子的手抬了抬,团扇边缘露出半枚红痣,和高淑画耳后那颗,长得一模一样。
 

 梆子声又响了。
 

 这一次,林树君听见了指甲刮过棺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