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一个故事达成的合作(第2页)


 「我们有碳纤维加固方案。」克洛德敲击键盘,弹出一组力学数据,「加固后承重可提升40%,完全符合欧盟标准。」


 「标准?」赫尔曼突然开口,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像敲锚链,「我祖父用人力绞车把搁浅的货轮拖回来时,哪有什么标准?靠的是对港口的了解。」他推过一本日记,纸页脆得像枯叶,「这是他的施工笔记,7号泊位的泥沙层每年会沉降两厘米,你们的模型算进去了吗?」


 唐·本杰明看着日记里的手绘曲线图,忽然明白老人在等什么——他们要的不只是数据,是对历史的敬畏。米歇尔接过话头:「我们可以保留原有桩基,将储罐建在浮动平台上,用钢缆固定在岸边,既不破坏历史结构,又能适应沉降。」


 赫尔曼的目光在浮动平台图纸上停留了很久,忽然对卡尔说:「以前有个风暴潮,我父亲就是用这种方法保住了3号仓库。」


 争论像易北河的潮水般涨落,从环保标准到人员培训,从收益分成到设备维护,每个条款都被反复冲刷。当克洛德提到「外资管理权占比」时,赫尔曼突然合上笔记本:「汉堡港的‘掌舵人’必须是德国人——就像我曾祖父说的,船可以租,舵不能让。」


 中午的盒饭简单得近乎严苛:黑麦面包抹猪油,腌黄瓜切得像港口的木桩,还有一小罐鲱鱼罐头,腥气透过铝箔纸漫出来。卡尔和克洛德边吃边争论,面包屑掉在数据报表上也浑然不觉。唐·本杰明看着赫尔曼用银刀将面包切成均匀的四块,突然懂了这顿饭的用意——在德国老派贵族眼里,克制与精准,比饕餮更重要。


 「舒尔茨先生,」唐·本杰明拿起腌黄瓜,「19世纪的码头工人也吃这个吗?」


 老人点头,眼里闪过怀念:「我曾祖父总说,腌黄瓜的酸能提神,就像港口的雾笛,再困也得睁着眼。」


 下午五点,当双方还在为「历史建筑维护基金占比」僵持时,赫尔曼突然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他看向唐·本杰明和米歇尔,「我妻子做了晚餐,是我曾祖父传下来的食谱,去尝尝?」


 舒尔茨老宅藏在橡树林里,木房子的梁上悬着艘19世纪的帆船模型,帆索细得像蛛丝。赫尔曼的妻子英格丽穿着深蓝色围裙,端上的晚餐透着不容置疑的固执:铁盘里是烤猪肘配酸菜,肘子皮烤得像礁石般焦黑,酸菜切得粗细均匀,旁边摆着六颗煮土豆,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1872年的做法。」英格丽用围裙擦着手,「我曾祖母跟着商船学的,说水手吃了能扛住三个月的风浪。」


 餐桌中央摆着个锡制酒壶,赫尔曼倒出琥珀色的酒液:「这是吕贝克的朗姆酒,19世纪的船长都用它来消毒伤口——比现在的酒精靠谱。」


 唐·本杰明看着猪肘上焦黑的皮,忽然清了清嗓子:「舒尔茨先生,来之前我查了些资料,看到个关于1889年汉堡港的故事,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赫尔曼挑眉:「哦?」


 「那年冬天,易北河结了冰,」唐·本杰明的声音沉下来,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有艘美国货轮被困在冰里,船长急得快要跳河——船上装着给俾斯麦的礼物,耽误了行程要掉脑袋的。当时负责港口调度的,正是您的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