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露一手(第2页)
她转向法官,“刘阿婆视力不好,案发当晚下过小雨,她如何能隔着两条街看清我的脸?”
法庭里响起了窃窃私语。检察官的脸色有些难看,示意法警带新证人出庭。
门被推开的时候,林夏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正是商行掌柜和中毒孩童身上的气味。
新证人是一个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自称是绸缎庄的账房先生,却在回答“老板娘死前是否接过神秘信件”时,喉结剧烈的滚动,目光频频的飘向旁听席的灰布衫男人。
“请证人注意,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林夏突然提高了声音,同时从袖口摸出了那半片药粉包装纸,“你最近是不是常觉得心悸、盗汗?凌晨三点到五点尤其严重,舌苔上有黑色的瘀斑。”
账房先生的脸色骤变,下意识的按住了胸口:“你、你是怎么知道……”
“因为你和那些中毒的掌柜的一样,吃了掺有乌头碱的药粉。`看_书`屋· ¨更!新*最?快-”
林夏将包装纸拍在桌上,“仁济堂的乌头碱来自城北制药厂,而你们商行上个月进的那批药材——”
她顿了顿,看向法官,“我请求查验绸缎庄的进货账本,特别是五月初十那笔药材的交易。”
庭审被迫休庭。常玉婷在走廊递给林夏一块桂花糕,压低声音:“刚才陈调查员托人带话,说制药厂的仓库昨晚失火,所有的账本被烧毁了。”
林夏咬下一口糕点,舌尖突然尝到了一丝异样的苦味——那是乌头碱特有的金属味。
她猛地推开糕点,目光扫过走廊尽头正在抽烟的灰布衫男人,后者指尖的烟头明灭,袖口的刺青赫然是一只展翅的海鸥。
中央公园的喷水池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林夏按照约定,将装有药粉样本和铜扣的信封塞进长椅下的石缝,转身时瞥见了假山后闪过的藏青色的风衣——是师父常穿的那一件。
她的心跳加速,快步追了过去,却只在竹林里找到了半块碎成两半的怀表,表盘停在1918年的6月15日,正是城西码头鼠疫爆发的日子。
“林大夫好大的本事。”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夏转身,只见仁济堂的孙掌柜抱着手臂,身后站着几个壮汉,其中一人正是灰布衫男人。
孙掌柜抬手摘下瓜皮帽,露出左额狰狞的刀疤:“当年你师父用假药方断了我的财路,现在你又想坏我的事?”
林夏后退了半步,手按在腰间的银针包上:“码头鼠疫时,你往药材里掺死老鼠,害了三百多条人命。绸缎庄老板娘发现了当年的账本,所以你杀了她,又栽赃给我。”
她指尖摩挲着银针,目光扫过周围逐渐聚拢的壮汉,“还有那些中毒的掌柜,你通过算命先生散布谣言,再用乌头碱控制他们,逼他们低价转让店铺,是不是?”
孙掌柜拍手大笑,袖口的海鸥刺青随动作扭曲:“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张老头醒了吗?他要是醒了,该告诉你当年我是怎么让他背黑锅的——”
孙掌柜的话未说完,突然眉头一皱,伸手去抓林夏的手腕。
一枚银针擦着他的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
常玉婷的声音从花坛后面传来:“王队长,你要的证据我带来了。”
只见十余名警察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王队长举着枪大步的走上前,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账房先生,后者举着一本焦黑的账本:“孙德贵用乌头碱毒害商户的证据都在这……”
混乱中,林夏突然看见孙掌柜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她扑过去的时候,男人己经瘫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黑血。
她翻开他的眼皮,瞳孔呈针尖一样缩小——是氰化物中毒。
怀中的怀表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纸片,上面是师父的字迹:“海鸥号,货舱第三根横梁。”
深夜的医馆静得可怕。林夏坐在师父的床前,借着床头灯的光翻看刚从码头货舱取回的铁盒。
里面除了几本旧账本,还有一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师父站在码头上,身旁是穿藏青色风衣的男人,两人身后停着一艘船,船头漆着“海鸥号”三个字。照片背面写着:“1918.6.15,陈叔与张平舟,鼠疫调查组。”
常玉婷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新药:“王队长说制药厂的吴厂长跑路了,不过在他办公室搜到了这个。”
她递过一张电报稿,上面赫然写着:“速将乌头碱销往商行,价格照去年鼠疫期的价格。”
发件人地址栏盖着模糊的邮戳,隐约能辨出“仁济堂”三个字。
师父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林夏急忙握住那只苍老的手,听见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陈……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