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她是兰心?(第2页)
女子端起桌子上的药碗,手腕微倾,琥珀色的药汁泼在对方的皮鞋上。
"犬夫是中医,这镯子是家传的药铃改的。"
她笑得温婉,指尖却悄悄将那包东西踢进屏风缝:"先生们要查药材还是查账目?若是查账目,怕是走错地方了。"
林夏趁他们争执时钻进屏风后的暗道,手里还攥着那包东西。
暗道里弥漫着浓郁的当归味,墙壁上挂着一串晒干的柏叶,每片叶子背面都用朱砂画着细小的符号——与银箔秘方上的批注笔迹完全相同。
她顺着石阶往下走,油皮纸在掌心渐渐被汗浸湿。
走到第三个转角时,果然看见了一口枯井,井沿的青苔里嵌着枚银质的狗尾巴花,花瓣尖端正对着块松动的青砖。
林夏抠开青砖的一瞬间,药箱里的银饰突然剧烈震颤,花瓣转向的方向不再是西边的矿洞,而是直指井底。-x_i/n^r′c*y_.^c-o¨m′
她探头往下看,井壁上钉着一排生锈的铁环,环上缠着用3条褪色的蓝布带,布带末端系着一个铁皮盒子。
就在她伸手去够盒子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林夏转身的一刹那,看见女子站在石阶尽头,湖蓝旗袍的下摆沾满了泥土,耳后的朱砂痣在昏暗里像一点将熄的火星。
"你果然会来这儿。"
女子的银镯在火把光里泛着冷光:"兰心当年说过,能让银饰转向的人,才配看账本的下半部。"
林夏突然注意到,对方旗袍领口别着的胸针不见了。
而自己衣襟上这枚,空心花瓣里的药丸不知何时已经融化,留下淡淡的柏油香——这味道,她在柏树林的黑陶缸里闻到过。
"您到底是谁?"
林夏握紧铁皮盒子,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女子抬手摘下鬓边的银簪,簪头的狗尾巴花突然弹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半片银箔,上面刻着"兰心"二字。
"民国十二年深秋,我在矿洞的药棚里,给阮六山换过最后一次药。"
她的指尖抚过银簪上的刻痕:"他当时说,要是能活着出去,就把银匠铺开在柏树林边,因为我总说那里的晨露能淬银。"
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阮六山临终前攥着的银链,想起柏树林老人腰侧的膏药,想起银匠铺男人虎口的疤痕。
所有的银器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像无数条银线,最终都缠在了眼前这人的手腕上。
"那账本..."
"上半部记着矿主偷工减料的罪证,下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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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火把的影子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记着当年帮凶的名字,有城里的药商,有警局的探长,还有..."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林夏看见女子肩头绽开了一朵血花,银镯坠落在石阶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穿黑风衣的人已经追到洞口,为首者手里的银徽章正对着她们,链坠的银印在火光里泛着狰狞的光。
"兰心,十年了,你还是藏不住。"
男人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账本交出来,留你一个全尸。"
女子突然将林夏推向井口:"拿着账本去矿洞,那里有当年的幸存者!"
她捡起地上的银镯掷过去,正好砸中为首者的手腕:"告诉他们,兰心没让他们白等!"
林夏顺着铁环滑下井时,听见上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还有银器碰撞的脆响,像无数把银刀正在刺破黑暗。
铁皮盒子在怀里硌得她肋骨生疼,她摸着盒盖的锁扣,发现那竟是朵可以转动的银质狗尾巴花。
需要特定的角度才能打开,就像当初阮六山教她辨认银饰真伪的手法。
井底积着半尺深的泥水,混杂着腐烂的柏叶。
林夏摸索着站起来,忽然摸到泥里有个坚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枚银质的手术刀,刀柄缠着的柏树皮还没完全朽烂,刀身映出她身后缓缓浮现的影子。
不知何时,井底竟站着个穿粗布衫的少年,脖颈上的银链在黑暗里闪着微光,正是她在柏树林见过的那个。
"兰心先生说,你会来这儿的。"
少年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潮湿,他手里捧着窝窝头个瓦罐,里面盛着澄亮的液体:"
这是今早的柏叶晨露,能让银器显影。"
林夏刚要开口,就听见井上传来了重物坠落的声响,紧接着是银镯落地的脆响。
少年突然将瓦罐塞进她怀里:"快用晨露抹账本!那些名字只有在银器反光时才会显现!"
她拧开铁皮盒子的瞬间,井底突然亮起微弱的光。
少年脖颈的银链不知何时缠在了铁环上,链坠的狗尾巴花正对着账本,晨露滴落的地方,纸上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字迹。
林夏的目光扫过那些名字,心脏骤然缩紧。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秦仲山"三个字,旁边还画着用3个小小的银匠铺图案,与她在上海码头见过的那枚银质名单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时井壁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碎石纷纷落下。
少年拽着她往暗处躲,指着石壁上的裂缝:"这是通往矿洞的密道,兰心先生早就凿好了!"
林夏钻进裂缝前,回头望了一眼井底。那枚银质手术刀正躺在泥水里,刀身映出井口投下的光影里,有一片湖蓝色的衣角正在缓缓下沉,像一朵被暴雨打落的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