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琐事一大堆(第3页)

 她想起少年的话,兰心说过胸针能打开银匠铺的地窖,而这药材铺的布局,竟与记忆中的银匠铺分毫不差。

 楼下的枪声突然响起,伴随着男人的惨叫。

 林夏知道不能再等,她抓起那串银链往桌下钻,指尖触到的木板边缘,果然有一个与胸针形状吻合的凹槽。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弥漫着浓重的当归味。

 林夏摸着墙壁往前走,听见黑暗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她划亮火柴的瞬间,看见角落里坐着个老者,手里正用银刀雕刻着什么,而他左手缺了半截的食指,断口处的老茧在火光里泛着黄——正是柏树林里那个用竹杖戳土的老人。

 “你果然来了。”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火光:“兰心说,这地窖的钥匙,要等能让银饰转向的人来取。”

 林夏的目光落在老人手里的银器上,那是枚尚未完工的胸针,形状与她衣襟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花心处刻着的,是个模糊的“兰”字。

 地窖的入口突然传来了撞击声,有人在用斧头劈砍木板。

 林夏看见老人将银刀塞进她手里,刀尖指向墙角的暗门:“从这里出去能到码头的仓库,那里有一艘去香港的船。”

 “您是谁?”

 林夏握紧银刀,突然注意到老人袖口露出的银镯,接口处的裂痕里嵌着的焦屑,与井底银镯上的分毫不差。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她怀里的照片。林夏这才发现,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吾弟秦仲山,十年前为护账本,假投矿主。”

 斧头劈裂木板的脆响越来越近,林夏知道没时间了。

 她钻进暗门的一瞬间,听见老人点燃什么的声音,紧接着是银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无数朵狗尾巴花在黑暗里绽放。

 暗门后的通道很短,尽头连着码头仓库的货柜。

 林夏刚站稳,就看见几个穿粗布衫的人朝她走来,为首者脖颈上挂着的银链,链坠是朵完整的狗尾巴花。

 “兰心先生等您很久了。”

 为首者递过来一张船票:“船半小时后开,这是最后一班。”

 林夏接过船票时,发现票根上印着的花纹,与她药箱铜锁上的图案完全相同。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仓库外的探照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知道秦仲山的人已经追到了码头。

 “账本呢?”为首者突然问,目光落在了她的药箱上。

 林夏这才想起,那包显影的账本还在少年手里。

 她刚要解释,就看见为首者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的账本纸张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少年人在柏树林安全了。”

 为首者的声音很轻:“他

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这是兰心先生最后的嘱托。”

 林夏翻开账本的最后一页,发现上面多了几行新字,笔迹与兰心的药方如出一辙:“银匠铺的地窖里,藏着当年矿主的银行账户,密码是狗尾巴花的花瓣数。”

 这时仓库的铁门被撞开了,探照灯的光柱扫了过来。

 为首者推了林夏一把:“快走,船要开了。”

 林夏跑到栈桥时,汽笛正好响起。她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仓库的方向燃起了火光,隐约能听见银器炸裂的脆响,像极了十年前矿难那天,兰心在火场里抢出账本时,银镯碰撞的声音。

 船驶出港口的时候,林夏摸出了那枚刻着“夏”字的胸针。

 晨光穿过空心的花瓣,在甲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当年阮六山在银匠铺里,用银簪挑着熔化的银水,在模具上浇出第一朵狗尾巴花的样子。

 她不知道秦仲山究竟是敌是友,也不知道王老板为什么会出现在药材铺。

 但是她知道,那些刻着狗尾巴花的银器,那些藏在柏叶和晨露里的秘密,终究会在阳光下显影。

 就在这时,船舱里传来骚动。林夏收起胸针走过去,看见几个乘客正围着一份报纸议论。

 她挤进去一看,头版的照片是锦官城杏林秋会的现场,穿月白褂子的老者正对着镜头微笑,而在他身后的博古架上,摆着个熟悉的银质胸针。

 正是兰心别在领口的那枚,只是此刻上面多了一个极小的弹孔。

 报纸的角落还有一条小字新闻:“上海码头仓库昨夜失火,现场发现大量银器残骸,经辨认均为十年前矿难遇难者遗物。”

 林夏的目光落在新闻配图上,残骸堆里有个半熔的银镯,接口处的裂痕在火光里格外清晰。

 她突然想起老人在矿洞里说的话,每个银器都藏着名字,或许这裂痕里嵌着的,正是最后一个未被揭露的秘密。

 船身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林夏扶住栏杆稳住身形。

 她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黑色的汽艇正快速追来,船头插着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上面印着的图案,是一朵缠绕着铁链的狗尾巴花。

 而在汽艇的驾驶舱里,隐约能看见个穿黑风衣的身影,手里举着一个银质印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正是那个刻着“兰”字的链坠,此刻最后一笔的缺口处,似乎沾着什么暗红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