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一起商讨如何拍(第3页)

 陈琳看着那些画纸,突然把眼镜摘了下来。

 她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厉害,像浸在水里的樱桃:“我画的那片白……是我妈临终前说的,她总梦见那年的雨雾,说我爸就是在雾里走丢的。”

 那天下午的会议室里,没人再提剧本。灯光师讲起父亲藏在床板下的日记,男主角说起爷爷留给他的旧怀表,而陈琳第一次说起那个总在雨天哭的母亲——原来她父亲是地下党,1927年那个雨夜再也没回来。

 “中医说‘通则不痛’。”

 林夏在黑板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历史是骨架,你们的故事是血脉。”

 她把所有人的画纸叠在一起,对着阳光举起,那些不同的线条在光影里融成一片流动的水纹:“不如就这么拍——让雨一会儿是钢针,一会儿是雾,让每个人心里的雨都落在镜头里。”

 第七天拍雨戏时,摄影棚的洒水器突然出现了故障。

 但是没有人抱怨,演员们站在漏雨的棚顶下,任凭冰凉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演女主角的姑娘在雨中举起枪时,台词突然变了,不再是剧本里的豪言壮语,而是轻声说:“我不怕死,就是有点想我娘。”

 场记在监视器后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发现自己终于能看懂那些史料了——那些干巴巴的文字背后,原来都是活生生的人。

 试映会那天,林夏坐在最后一排。当片尾字幕升起时,有位白发老人突然站起来,指着银幕上的雨雾说:“就是这样的,那年的雨就是这样的。”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的年轻人穿着和男主角同款的长衫。

 散场后,陈琳抱着胶片盒在走廊里追上林夏。

 她眼底的红血丝淡了许多,指尖在盒盖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您知道吗?刚才有一个投资人说,这戏里的雨比任何特效都动人。”

 林夏正要说话,口袋里的黄铜罗盘突然发烫。她摸到罗盘背面的暗格,那半张药方不知何时变得潮湿,上面的字迹晕开又凝结,竟与陈琳胶片盒上的标记重合了——都是朵半开的梅花。

 这时赵参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的铜哨子又响了一声。

 这次的哨音比上次沉了一些,像某种信号。他递给林夏一个牛皮纸信封:“下一个要治的,是一家报社。”

 信封里掉出了一张照片,编辑部的人挤在办公桌前,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灰,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照片背面有一行字:他们写不出字了。

 林夏捏着照片转身时,看见陈琳工作室的窗台上,那盆蜷叶的绿萝正抽出新芽,嫩黄的叶尖直指天空,像一支刚蘸满墨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