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讲笑话(第2页)

 笔记本的边缘卷成了波浪形,某页露出半截写废的段子:“为什么数学老师总戴眼镜?因为他们要盯着小数点——这破梗连我家猫都懒得理。”

 “您是不是上台前总想去厕所?”

 林夏合上札记:“站在聚光灯下看见第一排没人笑,脑子里就突然空了,连准备好的开场白都忘了?”

 李欢突然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他手机屏幕亮着,是脱口秀俱乐部发来的信息:“明晚的场子要是再冷,以后就不用来了。”

 他抓着头发苦笑:“上周我讲了一个自认为绝好的段子,台下三十个人,只有后排的空调笑出了声。他们说我把幽默熬成了中药,苦得咽不下去。”

 舒瑶端来的薄荷茶还冒着热气,李欢猛灌了大半杯,喉结滚动的样子像吞了一个没削皮的土豆。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突然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演出海报,上面的自己笑得露出了八颗牙:“第一次商演那天,我随便讲了段小时候偷喝爷爷药酒的糗事,全场笑了八分钟。现在呢?我对着镜子练了三百遍的梗,上台就像念悼词。”

 林夏的指尖搭上他手腕时,脉搏跳得又急又乱,像被什么东西绊住的鼓点。

 她翻开“笑疗

札记”某页,上面用红笔圈着“笑”字:“从竹,从夭,竹为韧,夭为柔,故笑者,刚柔相济也。”

 旁边还记着脉案:“某演员,思虑过甚,脉弦紧如弓,嘱其每日仰天长笑三声,三月而愈。”

 “您试着写个‘笑’字?”林夏递过纸笔:“不用想怎么写好看,就顺着心里的劲儿来。”

 李欢握着笔的手突然发抖,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他深吸了一口气,写下的“笑”字歪歪扭扭,竹字头像被狂风压弯的枝桠,下面的“夭”字却张牙舞爪,像在挣扎。

 “我以前总琢磨,什么结构的笑话最能戳中笑点。铺垫三秒,抖包袱半秒,停顿要精准到毫秒。可现在……”

 他把纸揉成一团:“我连自己为什么要讲笑话都忘了。”

 窗外的鸽哨声突然尖锐起来,李欢猛地站起来,指着对面屋顶的鸽子大笑:“你看它们走路的样子!像不像刚喝完酒的企鹅?”

 笑声未落又突然怔住,他摸着自己的喉咙:“奇怪,我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林夏注意到他耳后的血管微微跳动,像春雪初融的溪流。

 她翻开札记另一页,上面贴着一张剪报,是三十年前的喜剧评论:“李老根的幽默如野火烧荒,不求章法,却能燎遍人心——附:其子七岁,善仿禽鸟步态,观者莫不绝倒。”

 “您爷爷是不是总在饭桌上讲笑话?”

 林夏指着剪报上的名字:“他讲着讲着就突然学驴叫,把您奶奶的粥碗都笑翻了?”

 李欢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油灯。

 “您怎么知道?”

 他抓着林夏的胳膊,指节泛白:“我爷爷是城郊的兽医,每次给牲口看完病,就坐在马扎上跟村民讲笑话。他说笑话就像给牲口打针,得找准穴位,一针下去浑身舒坦。我第一次上台的段子,就是学他给驴接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