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小芳(第3页)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帽上沾着一点槐树叶的绿汁:"我上周蹲在树下记笔记,正好被落叶砸了头,当时还觉得晦气..."

 林夏没接话,只看着他的脉象。关脉里的淤滞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叶,正一点点舒展,尺脉的躁火也降了些,像烧乏了的炭火,开始冒起青烟。

 穿风衣的女人突然从门口

经过,手里的请柬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婚礼"两个烫金大字。

 "对了,"

 沈处刚要起身,又突然坐下,公文包带在椅背上勾了一下,露出里面的体检报告,"小芳最近总说心口发闷,夜里睡不着,您能不能..."

 "她的脉,"

 林夏往茶杯里续了点热水:"是不是总在凌晨一点跳得特别乱?"

 沈处的眼睛倏地亮了,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灯。

 "您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往前凑了凑,椅子腿在地上划出道浅痕:"我昨晚给她打电话,一点整的时候她突然说心慌,电话那头还有撕东西的声音,后来才知道她把张主任送的那盆兰花给摔了..."

 药炉里的药汁开始咕嘟冒泡,林夏把熬好的药汁倒进小碗,褐色的液体里浮着几粒枸杞。

 "这药您带给她,"

 她把碗递过去时,注意到沈处的指甲缝里有墨渍,是反复修改材料蹭的:"让她每天早上空腹喝,喝的时候想着去年领先进奖状那天的事。"

 沈处接过药碗的手微微发抖,公文包突然敞开一条缝,露出里面的火车票,是明天去邻市的,座位号是靠窗的位置。

 "我明天去查张主任的出差记录,"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劲:"档案室的老李是我战友,说能调出去年的会议签到表..."

 林夏看着他的脉象——寸脉稳得像春水里的荷叶,关脉的淤滞散了大半,尺脉里那点躁火变成了温吞的热,像刚沏好的茶,正慢慢透着香气。

 穿风衣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的请柬已经展平,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耳后的白菊在镜光里颤了颤。

 "对了,"

 沈处把药碗放进公文包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芳说她抽屉里有个录音笔,是那天去交报销单时顺手开的,您说...这算不算证据?"

 林夏正往药碾里倒莲子,听见这话抬眼时,正看见穿风衣的女人对着镜子笑了笑。

 她耳后的白菊掉了片花瓣,落在肩头,像这样只停驻的白蝶。

 "您说呢?"

 林夏碾药的动作慢了些,莲子壳裂开的脆响里,混进候诊区铜铃轻晃的声音:"有些东西藏在抽屉里是废物,拿出来了才是光。

 沈处走的时候,公文包的拉链拉得格外紧,脚步声在走廊里响得很稳,不像来时那样发飘。

 林夏收拾药碾时,发现沈处落下个笔记本,某页折角的地方写着"周三带小芳来复诊",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穿风衣的女人这时走进来,手里的请柬已经折成了方块。

 "林医生,"

 她把请柬放在桌上时,林夏瞥见她指尖的茧子旁边,有个浅浅的牙印:"您看我这耳后的疙瘩,是不是跟这请柬有关系?"

 请柬上的"婚礼"二字在阳光下泛着金,林夏刚要伸手去拿,突然注意到女人的手腕内侧,有个红绳勒出的浅痕,像常年戴着什么东西刚摘下来。

 药炉里的余温还在,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香,混着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百合香,像有什么故事正藏在香气里,等着被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