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谈笑人生(第3页)
阿明的脸腾地红了,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上面画着满页的葡萄架,架下的竹椅上坐着个翻账本的老者,正是师父的模样。
“刘先生说得对,心静自然凉。”
林夏把本子推给他,“你爹脉里虽严,却藏着疼惜,比谁都盼你有出息。”
刘斌突然敲了敲桌子,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这是我这些年看脉的心得,你拿去给清沅。”
册子封面绣着朵小小的杜鹃,针脚竟和清沅的有几分像,“告诉她,苏州绣坊的苏老板,当年也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
师父的脉在这时突然平稳了。林夏望着他端起酒杯的手,突然明白他为何要设宴。
他不是要请教刘斌什么,是想借外人之口,给自己找个放清沅走的理由。
酒意渐浓时,刘斌说起去年在乡下的见闻。
说有户人家的姑娘,明明能考上师范,却被爹娘逼着嫁人了,姑娘夜里偷跑出去,硬是靠给人缝补衣裳攒够了学费。
“人这脉相,就跟路一样。”
刘斌的指尖在桌面上划着,“有的看着平坦,走起来才知满是坑洼;有的看着曲折,踏进去倒发现处处是生机。”
林夏注意到吴军的脉在这时跳得格外有力。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暖意,倒让她想起昨夜拜堂时,他说“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宴席散时,刘斌把紫檀木匣留给了林夏。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那幅“樽”字,还有张字条,上面写着“蛇堂少主明日去码头接货”。字迹潦草,倒像是临时想起写的。
“替我给清沅带句话。”
刘斌临走时,拍了拍林夏的肩,“绣活要想绣得好,心先得像丝线一样,能屈能伸。”
轿车驶出城根巷时,林夏看见葡萄架下的清沅。她手里还攥着那只杜鹃帕子,晨光落在她发间,倒让她脉里的青影淡了些。
师父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那册刘斌写的心得,指腹反复摩挲着封面的杜鹃。
回到家时,吴军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打开一看,是半块玉佩,竟和林夏嫁妆匣里的那半严丝合缝。
他的脉跳得有些急,耳尖泛红:“今早去码头查船,在跳板缝里捡到的。”
林夏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物件,此刻在日头里竟透着点温润。
她突然想起清沅脉里那丝藏不住的韧劲儿,倒和这玉佩的质地有几分像。
“明日去码头。”
林夏把玉佩收好,袖袋里的铜哨突然硌了她一下,“清沅定在那里等着。”
吴军刚要应声,就见李奶奶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攥着封信,信封上盖着苏州的邮戳:“刚才邮差送来的,说是给刘先生,可他已经走了……”
林夏接过信时,指尖突然发冷。信封上的邮票是朵石榴花,跟吴军新房里的茶碗一模一样。
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张绣着半只杜鹃的帕子,针脚突然乱了,像是绣到一半被什么惊了——帕子角落绣着个小小的“蛇”字,墨色里透着点猩红。
窗外的石榴树突然又簌簌作响,这次林夏听得真切,树后确实有人。
她朝吴军使了个眼色,悄悄摸出袖袋里的铜哨,轻轻吹了声。
哨音未落,就见树后闪过个水绿色的影子,倒像是清沅的衫子。
可等吴军追出去时,只捡到片绣了一半的杜鹃花瓣,针脚细密得,倒像是在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