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半句话
诊所书房里,晨光透过窗棂落在苏若兰颤抖的指尖,她攥着那张写有“血契”二字的残布,指腹反复摩挲着布面上早已干涸的暗红色印记。
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我娘确实提过血契,说那是她和师父一起签的,还说灵脉堂要是遇到大麻烦,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可我真不知道,这血契和你母亲的事有关。”
林夏将残布叠好收进药箱,指尖无意识地搭在腕间,通心脉术运转时,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真气微微滞涩——那是方才在断魂崖动用真气催动悔心鼎留下的痕迹。
她抬眼看向苏若兰,目光落在对方颈间露出的半枚玉佩挂绳上,声音沉了沉:“你娘当年中情蛊,除了莫三通,有没有提到过其他可疑的人?比如……和灵脉堂有关的?”
苏若兰皱着眉回想,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我那时候才六岁,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娘倒下那天,家里来了个穿灰布衫的人,娘把我藏在衣柜里,让我别出声。后来我听见娘和那人吵架,说‘你不能这么做,血契上写得清清楚楚’,还说‘张鹤龄不会放过你的’……再之后,我就听见娘喊救命,等我出来的时候,娘已经躺在地上,嘴角全是黑血了。”
“灰布衫的人?”
林夏心头一紧,追问,“你还记得他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声音、长相,或者身上的气味?”
“气味……”
苏若兰用力眨了眨眼,像是在努力唤醒尘封的记忆,“他身上有股草药味,和诊所里煎药的味道不一样,更苦,还带着点腥气。对了,他左手好像少了一根手指,我从衣柜缝隙里看到他扶娘的时候,手腕那里是空的。”
林夏的指尖骤然冰凉。少一根手指、特殊的草药腥气——这特征和她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那本《舌诊手记》里夹着的纸条描述一模一样。
那纸条是母亲用鲜血写的,只来得及写“断指、药腥、防……”就没了下文,当时她以为是母亲意识模糊时的胡话,现在看来,母亲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在针对灵脉堂。
“夏夏,怎么了?”
苏若兰见她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扶住她,“是不是我说的这个人,和你母亲的事有关?”
林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还不确定,但这个人很可能和莫三通是一伙的。我们得尽快查清楚他的身份,不然到了子时三刻,说不定还会有变数。”
两人刚走出书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金守心的咳嗽声,比之前更剧烈,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林夏快步走过去,只见金守心扶着老槐树,嘴角挂着一丝黑血,脸色苍白得像纸。
东方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刚调好的汤药,眉头紧锁:“金前辈不肯喝药,说要把真气省下来调试双脉共鸣阵。”
“前辈!”
林夏上前按住金守心的手腕,通心脉术刚探进去,心就沉了半截——他的寸脉已经弱得几乎摸不到。
关脉的郁结像堵了块寒冰,连尺脉里那点仅存的清流,都带着一丝黑气,显然是“颠倒阴阳功”的反噬加重了。
“别费力气了。”
金守心摆了摆手,喘着气说,“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撑不到明天天亮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赶紧去调试阵法,悔心鼎刚被唤醒,和双脉共鸣阵的契合度还不够,要是到了乱葬岗,压制不住莫三通的七情炉,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就算要调试阵法,也得先把身子稳住!”
林夏把药碗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您要是倒下了,谁来主持阵法?难道要让莫三通把乱葬岗的亡魂都炼成蛊虫,再去害更多无辜的人吗?”
金守心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药汁刚下肚,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黑血滴落在青石板上,像一朵朵绽开的墨花。
世玉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画满符号的纸,脸色慌张:“师父,不好了!我刚才去准备草药的时候,发现诊所后院的老梨树下,被人埋了七根银针,针尾都涂了黑狗血,摆出的是‘锁心阵’的雏形!要是等子时三刻阵眼一开,咱们所有人的情脉都会被锁住,连真气都运不出来!”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跟着世玉往后院跑。
老梨树下的土果然被翻动过,七根银针呈北斗七星状排列,针尾露在外面,泛着诡异的黑光。
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一根银针,就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顺着指尖往上爬,连忙运起真气将其逼退。
“是莫三通的手笔。”
林夏站起身,眼神冷了下来,“他早就料到我们会回来准备,所以提前在这里布了阵,想断我们的后路。”
“那现在怎么办?”
苏若兰看着地上的银针,声音发颤,“这锁心阵我听师父说过,一旦成型,除非找到布阵人的生辰八字,用他的血来破阵,否则根本解不开。”
“不用找他的生辰八字。”
林夏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银刀,在自己指尖划了一下,将鲜血滴在阵眼中央的银针上,“锁心阵靠阴寒之气催动,我的血里有师父留下的通心脉真气,能中和阵里的寒气。世玉,你去拿艾草来,把每根银针周围都点上艾草,借阳气把阵里的阴邪之气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