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阿依娜:妹夫,鞑靼部落以前是我们卫拉特好友。(第2页)
她指着舆图上石城以东的区域,那里用墨笔圈出了大片“荒弃牧场”的标记。“前几个月和乃蛮部的仗,把石城周围的草场烧得一干二净,牧民们要么逃去了鞑靼地界,要么挤在城里靠救济过活。重建石城得修驿站、补粮仓,还得给牧民分牛羊,哪一样不要钱?卫拉特这几年连打了三仗,牛羊少了一半,壮丁折了三成,再经不起一场大战了。”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朱祁钰,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妹夫,我知道你是大明的王,习惯了以战止战。可这片草原不一样,牧民们要的是能放牧的草场、能过冬的粮食,不是插在营地里的旌旗。脱脱不花刚继位时,曾派人给我父汗送过马奶酒,说不想再延续仇怨。若是能以和平方式说服他归顺,既不用流血,又能合卫拉特与鞑靼之力稳住草原,岂不是比打仗好?”
朱祁钰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想起白日里在石城看到的景象:断了的毡房杆子斜插在地上,孩子们围着分发救济粮的士兵哭,老人坐在被烧黑的帐篷残骸旁叹气。他虽出身帝王家,却也明白“民不聊生”这四个字的分量。
“听你的。”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草原的事,你比我懂。只是我有个疑问——鞑靼从巴图孟克到脱脱不花,一共经历了多少汗王?我得知道他们的传承脉络,才能摸透脱脱不花的根基。”
阿依娜闻言松了口气,指尖在案上轻轻数着:“算上脱欢那不算正统的,一共十位。最早是巴图孟克,接着是他儿子巴雅尔,然后是巴雅尔的弟弟阿勒坦……”她掰着手指,细细数来,“中间有两位汗王是被脱欢废的,还有一位病死在亲征路上,到脱脱不花,正好是第十位。他是巴图孟克的曾孙,论起辈分,还得叫我父汗一声‘叔’。”
正说着,帐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轻响。阿依娜警觉地抬头,就见帐帘被轻轻撩开一角,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是也平与阿尔斯兰,两人身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阿姐,陛下。”也平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恭敬,“我们从乃蛮部西境回来了,本想立刻来复命,见你们在说话,就没敢贸然进来。”
阿尔斯兰跟着点头,将背上的布包解下来放在帐门口:“乃蛮部的残部都逃去了哈萨克部,我们查探了他们的粮库,确实空了,李谦的火放得很彻底。另外,哈萨克部的首领派了使者来,说明日要亲自来石城见陛下和阿姐。”
朱祁钰示意他们进来,指着案边的毡凳:“坐吧,正好有事要问你们。哈萨克部的使者来了也好,省得我们再派人去。”
阿依娜看着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心里一阵暖。也平是她的堂弟,阿尔斯兰是父亲也先的旧部,这两人从少年时就跟着她征战,是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她拿起案上的皮囊,倒了两碗马奶酒递过去:“先喝点酒暖暖身子,路上辛苦了。你们在乃蛮部边境,有没有听到鞑靼那边的动静?脱脱不花最近在干什么?”
也平接过酒碗,一口饮尽,抹了抹嘴道:“我们在斡难河边上看到了鞑靼的哨探,比往常多了不少,像是在防备什么。另外,有牧民说,脱脱不花这几日召集了各部的首领在汗庭议事,好像在争论要不要和我们议和——有几个老首领说该休战,年轻的却主张打到底,吵得挺凶。”
阿尔斯兰补充道:“还有个消息,脱欢的旧部在鞑靼内部不太安分,好像在暗中联络乃蛮部的残党,想趁机推翻脱脱不花。我们抓住了一个送信的探子,搜出了他们的密信,说要借哈萨克部的力量,等我们和鞑靼开战时偷袭石城。”
这话一出,帐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朱祁钰拿起密信看了一眼,眉头皱紧:“这么说来,脱脱不花的处境也不轻松。内部有旧部作乱,外部要应对我们,难怪他之前有议和的念头——他是想先稳住我们,再腾出手收拾内部。”